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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欧阳洪的肯定,尤其投资人王老五的赞赏,郝明激动得一宿没睡,赶制计划书。
为了看效果,郝明策划先行先试,邀云得水择黄道吉日在街头亮相,并发出新闻通告“农民发明家加盟《丧事》剧组”。
郝明起初策划用马拉棺材,但马走得太快,容易撂开蹄子奔起来,没一会工夫就过去了,达不到炒作效果;又想用驴,担心力气太小拉不动;又想到骡,无奈骡多在北方山沟里,路途遥远,运费高昂,最终还是决定用云得水的牛。
为了把“鹦鹉螺号”拖进城,云得水不得不给潜艇加上四个轮子;为了首次亮相出彩,他给老水牛带上彩色牛嘴套,系上绣球。
他还拉去乡里兽医站体检,老兽医看看那牛牙口,又用木棍夯了夯牛身,见能扛得住,于是开了健康证。临走前,云得水特地给老牛收拾毛发,因可能上电视,形象要做好。
就这样,货车把他的潜艇和牛拉到了南都。记者果然闻风而动,网络新闻的标题即是:农民发明家用拉潜艇的牛拉《丧事》的棺材。
云得水把牛放在前面,后面拉上好的红木棺材,棺材上镶了钻石,贴了横幅:商业大片《丧事》。“鹦鹉螺号”潜艇拖在棺材后面。有围观者问:“是行为艺术吗?”
事都妥当了,只等拉起来。那牛饿着肚子,在货车上颠簸了三个小时,早上胃口不好,吃不下草料,就从农村拉进闹市。那牛从未见过大世面,初来见到四周高楼林立,到处红男绿女,腿脚发软,一起步,竟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争口气呀,别给老子装怂,”云得水抢上一步,在牛耳边说:“一千多块哩,回去就给你买好吃的。”
然而,那牛终是不争气,拉得慢慢悠悠不说,突然双腿又一软,竟往后倒,撞在红木棺材上。老牛“哞”地一声,停在路边不走了。云得水吓了一跳,暗想红木棺材上的钻石若是被撞丢一颗,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他一怒,一鞭子抽到牛屁股上,老牛忍痛不走。
郝明大怒,一看红木棺材无虞,被撞只是差点而非正点,才松口气,夺过他的鞭子,狠命朝老牛猛抽三鞭,抽得云得水脸上肌肉抖了三抖。
那牛也许被抽痛了,竟发起牛疯,绕着棺材转圈,转了三圈撅起后腿,一泡稀牛屎拉在红木棺材上。网络新闻,标题立即又换成:拉棺变拉稀,丧事变晦事。
郝明对云得水恨之入骨,碍于云香情面不忍发作,黑着脸给他务工费打发他走。等点完钱,云得水发现老牛的屁股青了,郝明本看不出屁股颜色的改变,然而他一口咬定确实青了,而非先前完美的古铜色;绝对是郝明刚才的鞭子抽青的。郝明只得又塞给他一百块去医治,云得水道:“还有营养费呢?”
这事就这么砸了。
《丧事》改殡葬车为牛车、先行先试的计划偃旗息鼓,因父亲当众出糗,见到郝明时,云香都不敢用眼看他,特别是他噼里啪啦的三鞭,抽得她心惊肉跳,仿佛抽在自己身上,每次见面都低头逃过。
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连往日里谈笑风生的王可青也一脸沉闷,切葱时,她快一刀慢一刀的差点切到手,全然不是以前熟练的样子,看得出她有心事。白天,进到龙之花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每个模特都沉默寡言,神秘异常,有的人面色惊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整天里气氛诡异。
云香总觉得心神不宁,下午,左眼皮竟没来由地乱跳,晚上王可青劝她没事不要乱走动,“你听说了吗,”她牙齿打架道,“这楼里晚上闹鬼。”
云香只觉得后脑勺发冷,她终于闹明白了,这几日的不对劲缘于有鬼。
承接《丧事》非嫡系哭丧队伍的角色,许多人在练痛哭流涕或伤心欲绝时,生出心理障碍,久而久之精神恍惚,总觉得有棺材板跟在身后,或死鬼附体。有人竟查出公司所在大楼半年内跳下两人,一个从八楼跳,一个从十楼跳,她们在九楼。还有好事者翻出大楼犯有前科,一年前,有农民工从九楼跳。
“前天赵白萍下班晚走了会,走楼下去时,”王可青说,“看到有团黑乎乎的东西晃……”
云香“咦——呀”尖叫一声,脑门流汗,仿佛鬼上身。
“我也见到鬼。”郝明说。
她又一惊,几乎瘫软。
王可青紧张道:“你真见了鬼?”
“见了。两个胆小鬼,”郝明取笑道,“自己吓死自己。”
王可青“切”了一声,说:“有本事去走廊里走一走。”云香也用鼓励的眼神看他,期待他查明真相,不然晚上休想睡个好觉。
晚饭时,因老牛拉车失败,郝明心情一直闷闷,刚喝了酒,说话不利索,思维也迷糊,头脑一热便真去了走廊捉鬼。
两个女人拦不住,只得远远跟在后面,为他提灯。刚一转角,他就看到一团黑乎乎移过去,那怪物中间似有两道寒光射出,他被这两道冷光一激,酒醒了大半,大叫一声,发疯地往回跑。被这一惊,二女丢下手电筒也跑,终究跑不过郝明,他第一个跑回宿舍,头蒙在被里,哆嗦道:“我在转角遇到怪啦。”
无论如何,拍了这《丧事》不能再拍死鬼题材,恐怖片更是碰都不能碰的,而且一定要搬家,眼下有云香和王可青二女壮胆,能撑几日是几日。
这样想,郝明又把注意力放在剧本上,他去找欧阳洪讨论剧情,“我想在戏里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