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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旭阳拖着皮箱,抱着吉娃娃,一路驱逐前行,来到大街上。
他往十字路口走,准备到长途车站坐车,没等红灯变绿就往对面跑。身后不知哪里冒出穿马甲的老大妈,吹着口哨对他喊话。江旭阳以为碰到熟人,远远细看不认识,发现她胳膊箍了红袖章,才明白她喊他是为了逮他,逮着了要罚钱的。
他撂开脚丫子又跑,老大妈在后面喊:“不要跑呀。”他跑得更快,手里的皮箱“吧嗒吧嗒”响,怀里抱着的吉娃娃也在吐舌头,等到身后声音听不清了,他才停下来抹一把汗,庆幸自己跑得快,看来是真的快。
他正要眼搭凉棚看老大妈追到哪里,一辆电动车突然窜上来。江旭阳大骇,以为碰上飞车党打劫,情急之下又要跑,那后座一人用小红旗一档,喊道:“小伙子,你跑什么呀。”
江旭阳一看还是她,哭丧着脸说:“你不追我能跑吗?”“我不追你,”老大妈递给他一本小册,说:“你还是要跑回来的。”他接过一看,哎呀是毕业证。他一抹汗:险丢了吃饭的家伙。
他正酝酿感激之辞,老大妈的罚单就随着毕业证递了上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充满感激地罚款。她又说:“这也是你的?”他一看是打劫银行计划书,汗又下来了,说:“不是。”
“行啊,还用催泪弹。”
“没有,换了菜刀。”
江旭阳心情复杂地被红袖章老大妈带去交给派出所。没查出有价值的线索,把他放了。站在派出所的门口,看着脚边的吉娃娃,他一连唉声叹气,暗想自己竟落魄到如此地步,又哪有心思养活一个畜生,刚才一时冲动收养了她,冲动过后又觉得是不小的累赘。让这小家伙在大街上重新流浪他于心不忍,突然又想到了归业观,常有宠物爱好者带着爱犬祈福,说不定就遇上好心的爱狗人士收留。
于是便想着回家前再上一趟归业观,做这一善事。正这时,一对男女从派出所走出来,站在门前争吵。女人说:“都怪你,自上次逃跑你抓错人,我们运气就没好过。”
“如果不是你跑路撞墙撞晕了,”男人怒道,“我能抓错人吗?”
那二人见江旭阳出来,以为同道,招呼道:“小兄弟,下一步打算去哪偷?”
“我不……不偷。”他紧张道:“我要上归业观。”
“对呀,”男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们真要上那归业观拜拜神仙。”
男子一拱手,又说:“我们是雌雄双贼,请问小兄弟贵姓?”
旁边女人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什么贼不贼的,我们是鸳鸯大盗。”
江旭阳心里一凛,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心说难怪这么眼熟,原来是他们。
男贼头一甩,得意道:“帅吧,我做了个偏分,我老婆刚烫了头。”
江旭阳后悔告诉他们行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撇下他们赶忙跑开。
鸳鸯大盗!
江旭阳撞见的正是鸳鸯大盗!
这是江旭阳第二次撞见贼了。他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撞见贼时的场景,不过那是一双笨贼。
那是几个月前,江旭阳,还有郝明,云香都在的时候,一天晚上很是无聊,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讲起了鬼故事。讲什么无头女鬼啦,蓝色骷髅啦,惊魂幽灵啦,总之什么恐怖讲什么……云香躲在被子下面抖得跟筛糠似的。江旭阳和郝明讲鬼故事讲得后脑勺冷飕飕,心惊肉跳,越惊越跳越要讲,像中了邪,刹都刹不住。郝明讲得兴起,又要讲午夜尸变,云香“咦——呀”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再讲,”她声嘶力竭地喊:“就滚出去。”
两人才打住,云香吓得冒汗直流,说:“这鬼故事真要人命。”
话音刚落,只听得“哧”地一声,停电了。屋里黑漆漆看不见人影,江旭阳和郝明害怕起来,云香早已怕得缩成团。
点了蜡烛,两人要走,云香尖声道:“还有没有人性,把人带害怕了才想起走!”于是两人又坐下来,合计谈点别的,等云香睡着了再走。
然而,条条大路通龙久。他们从阿富汗的难民谈,从小米谈到苹果,从我是歌手讲到歌手是谁,不论从哪一个地方上路,总有一块磁铁吸引着他们奔向同一个终点。
两人额头冒起了热汗,江旭阳起身抹汗道:“真见了活鬼。”
那“鬼”音还未落,突然窗外吹进一阵阴风,只听得“扑”的一声,蜡烛灭了。
这时听到门外有悉悉的动静,江旭阳惊得头发都要立起来,就差要喊救命。外面悉悉动了一会,门竟被打开了。从门外探进两个黑影,江旭阳心说完了,猛鬼上了门,脑袋里浮现出一只只僵尸蹦蹦跳跳的场景,再听听身边伙伴声息全无,定是被吓傻了。
两个黑影进门后,在屋里扣扣索索,一个女声压低嗓子问:“你摸到钱包、手机了吗?”江旭阳这才回过神来,敢情不是遇见了鬼,而是遇见了小偷。深更半夜黑灯瞎火中竟跑进两个大活人,怪瘆人的。
这时一个黑影胳膊眼前一晃,白闪闪的,江旭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对方竟要动刀,吓得“咿呀”一声,拉起云香撒腿就往外跑。这一叫一跑不打紧,引得郝明也拼了命地跑。那两小偷万没料到屋里有人,自己竟被发现,慌乱之下也往外跑,就这样五个人发动双腿一块跑。
门本不宽,几个人跑到门口竟挤成一团,一个也跑不出去;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