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渐入七月。
油桐树已经没了五月时落花似雪的盛景,取而代之的是燥热的烈日与蝉鸣。
京郊小院内,戎争正带着几个护卫满院子捉蝉,因为徐伯说近日公子精神不佳,可能是蝉鸣所致。
……
与此同时,宁泊志坐在书房内,静静的翻看着面前一碟厚厚的帖子。
“你说让我不要拒绝上门示好的官员们,结果就收了这么一堆,现在可怎么办?”二皇子坐在宁泊志对面,无力的托着下巴,手中随意摆弄着一只茶碗。
“我这不是在看么。”宁泊志也没抬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府上的幕僚为此跟我叽叽歪歪了两天,一直说这样不妥,那样不行的,烦都烦死了。”二皇子叹气道:“你今日要是不给我解决了这些帖子,我就不走了,免得回去又要被他们围着我念叨。”
“你府上的幕僚都说了哪些不妥?”宁泊志一边给帖子分类,一边随意的笑道。
“他们的担心,你还能猜不出?无非就是此刻与外官来往过度,难免引起父皇猜忌,落下拉拢朝臣染指储位的罪名。”
“拉拢朝臣?储位?这等罪名怕是要做实也不容易吧。”宁泊志微微摇了摇头,笑着继续整理。
“哪里需要做实,只要父皇在心中留下这等印象,于我就没有半点好处,相反还会陷入危局。”二皇子说到这,突然直起身子,认真的看着宁泊志问道:“其实他们的顾虑,也正是我的不解。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咳咳……陛下将你扶大是为了什么,你府上那些幕僚若是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不如趁早打发了。”宁泊志放下最后一张帖子,拿起手边的君山银针,缓缓饮了一口,笑到:“再说了,我能卖什么药,无非就是与你府中幕僚们担心的那样,将你至于危局而已。”
“……然后呢?”二皇子无奈的白了宁泊志一眼,本欲与他争一争口舌,但见他面色微微范白,又不忍激他,便只剩下一个白眼了。
“然后便报了你与我这出仕之仇。”宁泊志不以为然的向后靠了靠。
“你这报仇的方法也是新奇,那不知志远兄可消气了?”二皇子配合的行了一礼。
“你若与我用尊称,那这个‘兄’字就不妥了吧。按辈分,我可是长你一辈的,你理当唤我一声‘王叔’才是!”宁泊志挑了挑眉毛。
“……”二皇子黑了黑脸,沉声道:“你这脾气怎么又无故闹起来了,还没完没了了!你若非要与我论辈分,为何又与那言朗称兄道弟的,哪有这等道理!”
“言朗?”宁泊志狡黠一笑,道:“我与你论辈分,与他何干?”
“他……你……我不与你争,当初说好君子之交,你这一生气便与我摆起长辈的架子,就是不对!”二皇子喘着粗气,一甩袖子,转身坐到一边,不再看宁泊志的表情。
“行了,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宁泊志笑着看向二皇子道:“其实我让你留下这些帖子,确是另有用意的。过来,说正事吧。”
“……”二皇子皱着眉头看向宁泊志,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家伙了。刚才那样的玩笑,他以前是绝对不会开的,还是说刚才那根本就不是个玩笑?
“想什么呢?”宁泊志用目光示意道:“坐过来,我把这些帖子整理好了,现在告诉你如何应对。”
二皇子闻言,缓缓坐了过来。
……
“这一碟收好,回去认真的写了回帖,差人带着不重不轻的贺礼送上门,称宸王殿下公务繁忙,不能出席。”宁泊志把第一碟帖子推到二皇子面前。
宁泊志皱着眉头,随意翻看了一下,一脸不解的问道:“这些都是些婚典寿诞的帖子,与科举无关,我与这些官员们素无来往,直接推了就成,为何还要送礼?”
“你没发现这些官员中,一大半都是太子那边的人吗?”宁泊志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我当然注意到了,可若是太子那边的人,我就更没必要理会了吧!”
“帖子都收了,岂有不予理会的道理,直接拒了没什么,收了再拒,还拒这么多,显得故意给谁难看似的。”
“所以说,我当时就不应该收下这些帖子,现在反倒弄的自己不上不下,进退两难了。”二皇子不悦的撇了撇嘴。
宁泊志顿了顿,笑道:“相信我,被弄的不上不下的,绝不止你一人。”
“什么意思?”二皇子风大双眼。
“懒得跟你解释。”宁泊志指着第二碟帖子道:“这是最多的一碟,都是保举一些文人才子的。这其中有官员内戚,也有之前科举失利的才子,还有新进六品以下官员,被推荐入礼部任职……总之内容人选五花八门,理由大多都是怀才不遇,希望咱们宸王殿下慧眼识珠的。”
“这些帖子我也大概都看过,草包居多,就算真有那么一两个有点才华的,也是太子那边引荐的。”
“所以这些帖子,你只管放在书房,不用理会。你之前想插入礼部的人选,尽可明目张胆的任职,只是注意官阶不要给的太高就行。”
“那还有些口头举荐的官员呢?”二皇子不解的问道。
“没帖子,你更可以当做没听到了,不用理会。”
“哎,让我来者不拒的是你,让我不予理会的也是你!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二皇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现在不是有功无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