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神棍整襟危坐在沙发上,腰杆笔直,面色凝重,正儿八经的样子很有气势,但只有解缙才知道刚才从这家伙嘴里跑出来了一列多长的火车……好吧,那已经不是满嘴跑火车了,那是满嘴跑高铁了。
不过杜神棍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解缙的情绪变化和那满脸的无语,他还在兴致勃勃地发着言。
“……解老,咱们认识到现在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吧?说实话,我跟解老你可谓是一见投缘、再见倾心,要不是年纪实在对不上,恨不得都要效仿刘关张和您来个桃园结义那才过瘾,所以有些话对旁人不可说,但是对解老你还是能说的。”
“按照我的推测结果,长安西路这条街可谓是风水宝地,生辰八字正合剧院风水,在这上面开剧院,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全部齐聚,是注定要大赚特赚的。趁着现在还没人关注这方面,我劝解老您也投资一份,开个剧院——这样一份前景远大的硬资产留下来,岂不是比单纯地把钱留给后代更保值?”
解缙强忍着照着杜安的脸孔打上一拳的冲动,问道:“街道都有生辰八字?”
“当然,”
杜安一脸正经,“天地万物皆有灵,用科学的说法来解释,那就是世界是由空间和时间组成的,每一个事物在这个世界里产生的那一刻所处的时间和空间,就是它的生辰八字,这是科学的风水术。”
解缙听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
他还真是被这小子给逗乐了。
科学的风水术都出来,这小子的脑洞也是真大,怪不得能拍出这么多风格迥异类型不同的电影来呢,确实才华横溢,在日常生活的交流中就能感受得到。
不过虽然杜安插科打诨了一番,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来,但解缙还是捕捉到了一丝讯息,那就是,杜安很看好剧院模式的兴起。当然,杜安的这种想法诞生的根源肯定不是他说的那什么《张良指路图》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背后肯定有着别的东西,但是杜安明显一副不愿意详细解释的模样,他也不好硬逼,就算硬逼了,相信杜安还是会用一些话来糊弄过去。
于是解缙也就不盯着这方面问了,而是说道:“我跟江之强过来的时候聊了一会儿,也听到了一些你的事,你怎么就盯着百乐门了呢?开在别的地儿不行吗?”
杜安一摇头,缓缓道:“这条街风水好,而百乐门在这条街上的风水是最好的。”
解缙翻了个白眼:得,又扯到风水上面去了,这话问了也白问。
不过即使杜安不说,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来。
首先,百乐门地处尚海,这地儿可谓是现阶段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消费能力最高,文化融汇和接纳程度也是最高,要办剧院的话,尚海绝对是不二想的第一城市;其次,百乐门这块牌子曾经是尚海的地标,如今也经常性地出现在一些背景为旧尚海滩的影视剧作品中,知名度高;最后,百乐门现在运营状况很惨,与其名气不相符的惨,低价买入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
“投资就算了,你要是肯跟好好说说的话,说不定我还真会投一家,但是你现在这样……”
解缙摇了摇头,“得,咱还是聊聊刚才江之强跟你谈的事吧,你真的准备以最佳女配角提名者的身份出席华表奖的颁奖晚会?就为了拿下百乐门?这也太拼了吧……”
解缙言语间有些感叹,甚是唏嘘。
杜安看了看解缙,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个时代一种人,老一辈在思想上还真是有共通性呢。
如果自己的父亲在世的话,肯定也会对自己的这个决定表示不解,表示反对:在他看来,一个男人打扮成一个女人的模样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尤其是这个男人最终还要以一个女性的身份去参加晚会、出现在大厅观众之下,更是丢脸到不行。
解缙的话还稍微好一点,他对于戏剧表演中的反串并不抱持反感,他应该只是对于这种把台上的反串延续到台下来有些反感。
“只是一场表演罢了,”
杜安这样说道。
他现在的表情松弛了下来,不像刚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时那样凝重严肃了,而是变得很自然。
因为说话说太多,嗓子有点干了,他还拿起面前的茶杯很没形象地咕嘟咕嘟连续灌了好几口,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背往后一靠,双手交叉互握成拳放在小腹前,说道:“时代不同了,或许在你们那个年代,台上和台下是不同的世界,但是在我们这个年代,尤其是在接下来的这个年代,台上和台下的界线将会越来越淡,台上要表演,台下很多时候也要表演。”
“你或许可以理解为,以后的电影将不再只是在银幕上能看到,在台下,在你所认为的‘生活’中,一样会有‘电影’的存在。”
“台下的电影?……”
解缙把这个词挂在嘴边喃喃自语,双眸隐隐有光芒闪动——杜安提出的这个概念让他突然间茅塞顿开,浮想联翩,想到了好多东西。
杜安却没兴趣给他解释下去,而是给自己添了一杯水,一点点地啜饮着,也不说话,就等着解缙什么时候告辞呢。
但是解缙好像并没有告辞的意思。
“你的这一番话,给了我启发,让我想到了一些东西,”
解缙盯着杜安,这样说道,双目炯炯有神。但是他马上又是一苦笑,道:“可惜啊,我年纪太大了,说不定明天就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