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摆下宴席,庆祝五小姐大满月。
张家的亲朋好友、张侍郎和张二爷的同僚,都到侍郎府庆贺,前庭后院摆下了几十桌。庆安候夫人、庆安候世子和世子夫人大驾光临,使得这场平凡的酒宴蓬荜生辉。
张侍郎与三个儿子在外面热情款待客人。
忽然有人传报说,青龙寺的一了大师路过侍郎府,前来化缘。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的宴席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和尚到人家化缘寻常事,可是青龙寺的一了大师来化缘可就叫人惊异了。长安城的多数人都知道青龙寺有位得道高僧一了大师,人们通常只有在大法会上远远地瞻仰他的圣容听他诵经讲法,宴席上的人恐怕没有人有机会跟一了大师近距离见面的。
张侍郎带领三个儿子迎出去。宴席上的人都站立,净过脸面等候。
一了大师是位中年僧人,他身材高大体型丰满,满面红光。一了大师身后跟着两个小和尚。这位平日难得一见的一了大师,在众人的心里就像佛祖一样的存在,众人敬畏地望着一了大师,不敢轻举妄动。
“阿弥陀佛!”一了大师打了个长长的佛号,三言两语表明自己是为青龙寺修缮天王殿化缘而来,就只是转动手中佛珠。
两小和尚上前,动员大家为修缮天王殿捐资,说某某郡王捐多少某某国公捐多少,并向众人展示了功德簿。
张侍郎身为主人,带头捐了二百两白银,小和尚记在功德簿上。来参加酒宴的多数人家中早向青龙寺捐过善款,此时都踊跃捐资,出手阔绰,一是看一了大师佛面,二是不甘落后。两个小和尚都在功德簿上写明某某人捐资多少。
张侍郎请一了大师到清静处小坐,一了大师谢绝了,提出要见今天满月的小孩儿。张二爷喜出望外,亲自到后院抱了小女儿出来。
一了大师端详张二爷手中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小女婴,久久不语。
五小姐偎在父亲的怀里,睁大眼睛看肃穆的中年和尚。五小姐口不能言,只有自己琢磨:宴席上出现和尚,难道这里也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圣僧么。
在客人们好奇的目光中,一小大师专注地看粉妆玉琢的五小姐,缓缓地说:“此女旺相,实是罕见。”
语惊四座!宴席上的人都被震慑了。这被震慑的人中包括五小姐,她拼命张开粉红的小嘴儿,只能够发出“呀呀”两声,没能喊出心中疑惑:什么意思?请说清楚。
张二爷回过神,犹豫片刻,涨红了脸小心地询问:“大师,这旺相,可旺弟弟?”
这种婆妈的问题,实在不应该出自俊美洒脱文采出众的翰林侍讲之口,可是妻子不能来外院见外男,若是如今不问清楚就没机会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实在是太充满**了。
五小姐仰看父亲。昔日风靡长安城的探花郎,两眼闪闪发光看中年和尚,好像这个和尚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儿子送给他。
哼,儿子,儿子!他心情里只有儿子。
五小姐不承认自己吃醋,她是在责怪父亲只关心儿子。
“阿弥陀佛!”
五小姐转看中年和尚。那中年和尚低垂眼睑,并不看父亲。哼,人家并没有理睬你。五小姐有些幸灾乐祸。
可是父亲大人,你乐得眉开眼笑的干什么。难道你认为,中年和尚“阿弥陀佛”的意思是:对,她会给你带来可爱的儿子么。
张二爷并不知道怀里的小女儿在腹诽自己,既然已经厚颜问儿子的事,索性多问问:“大师,这旺相,可旺姐姐?”
“阿弥陀佛!”一了大师仍是用一声佛号回答。
五小姐有一分钟的感动。父亲不只是惦记着儿子的,他还关心两个姐姐。
可是父亲,你到底乐个什么。和尚都念“阿弥陀佛”的。真是傻子!不折不扣的傻子!
这样的傻子不只张二爷一人。
五小姐的舅舅——庆安候世子爷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问:“大师,这小孩儿可旺爹娘?”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看一了大师,期盼着。
一了大师低眉垂目:“阿弥陀佛!”
不反对就是承认。
德高望重的一了大师是不会信口开河的,他说五小姐旺弟弟旺姐姐旺父母亲,自然不会有假的。
于是大家惊叹,热切地望张二爷怀里粉妆玉琢的小人儿,越看越觉得她与众不同。人们忌妒张二爷的同时,恨不能将那五小姐抢回家中据为已有。
张二爷的一位族兄挤过来,嚅嚅地问:“大师,我这小侄女可旺族人?”
“阿弥陀佛!”
这位族兄欢喜。他刚考中进士,对即将由吏总主侍的选试心存惧意。有这位天生旺相的小侄女儿暗中保佑,顺利过关的希望大增。
一了大师从袖中掏出一串佛珠,说佛珠上雕刻的金刚经可保五小姐一世顺意。一了大师亲自将佛珠套到五小姐的手腕上,然后退后凝视五小姐白嫩嫩的小脸,慈祥的微笑在眼中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
别人不曾留意到一了大师的笑意。
五小姐睁大眼睛看中年和尚,将他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中,直犯嘀咕。一个出家人,这样看人干什么呢,跟你又不熟。
庆安候世子拍拍张二爷的肩膀,大声提议:“我的好妹夫,这孩子既然是难得的旺相,何不就用旺字来做她的名字?让她时时旺,事事旺,旺自己,旺亲人。”
张二爷心动,看父亲张侍郎。给孩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