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谷的叫嚣声还在继续。
“前三后四左五右八。”朱瓒喊道。
这是一路上每次他直觉不安宁的时候让大家摆出的阵仗,这么多次后已经熟练的很。
虽然微微的慌乱,但听到他的声音大家都下意识的动作起来,很快这边的队伍变得严整,气氛也稳住了。
这边整队,那边方承宇也看着山谷出现的人。
“他们终于来了。”他说道。
少年人虽然竭力的保持平静,声音还是发颤。
君小姐握住他的手。
“别怕,该来的总要来。”她说道。
方承宇的手指用力的反握住她的手,点点头。
“我不怕。”他说道,“我们不就是等着这一刻。”
就是等着这一刻啊。
原来这就是诱饵啊。
雷中莲想道,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好容易治好的方家唯一的少爷,方家唯一的血脉,不仅不严密的保护起来,反而要被推出来,作为诱饵让暗处的敌人现身。
可是又能怎么样,斩草要除根。
有人要除方家的根,方家要想保住根,就必须也要除掉对方的根。
斩草除根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
这也是方家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人生就是这么艰难又悲壮。
“雷大叔,你觉得这些人熟悉不熟悉?”君小姐的声音从后传来。
雷中莲看着四周。
“熟悉。”他说道,声音僵硬而沙哑。
上一次的事已经过去十五年了,人当然不会是十五年前的人。
“就是这样的人。”他说道,“我终于能再见到他们了。”
说到这里他激动又悲愤,伸手抓起了身边放置的木棍。
这个木棍他一直随身携带,就像一颗被砍下多年的树枝,变得枯干而丑陋。
这样的木棍雷中莲有两个。
但这个木棍又跟此时护卫们手里拿着的木棍不同,它的头有些秃,就好像被砍断了什么。
能再见到这些人,再遇到这个场面又如何,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一个废人也只能让自己热血沸腾的死在这里罢了。
这也好,好过老死在车棚里。
也算是跟弟兄们死在一起了,也算是对得起雷镖头这个名字,对得住十五年前接的那趟镖。
“雷大叔,你那一次没有准备,败的措手不及,那这一次你想不想再试试?”君小姐的声音又在后说道。
雷中莲愣了下。
什么意思?
他转过头看着君小姐。
“雷大叔的功夫很厉害吧?”君小姐说道,“那这次还要你帮忙护着承宇了。”
他的功夫曾经是很厉害,他虽然鄙视这个令九自恋得意洋洋,但如果是曾经的自己说道功夫也会很自恋。
但那只是曾经。
雷中莲低下头看着右手。
“我能让你的右手暂时恢复功能。”君小姐也看着他的手说道。
什么?
雷中莲不可置信的抬头。
恢复?
怎么可能?
他伤了之后看了很多大夫的…
方承宇也是看了很多大夫说不治的,但是..
雷中莲的神情顿时激动,心中激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
“我君九龄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不打诳语,做不到你砸我招牌啊。”君小姐看着他微微一笑,旋即又收了笑,神情郑重,“不过,只是暂时,而且暂时之后,你的右手就真的废了,不像现在所谓的废了只是不能舞刀弄枪,而是不能抓握完全失去手的功能。”
雷中莲忽的笑了,笑的眼泪闪闪。
“别说废了。”他看向那边的山谷,山石上树木后站立的人,将木棍抓起来指向他们,“如果能再与他们一战,死而无憾。”
“那好,雷大叔你进来,我道。
她说完这话,方承宇便伸手从书架上取下针盒。
雷中莲将腿抬上车,要挪进车内时又停顿下。
“少奶奶,你这次让我来做赶车人,是不是就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愿?”他说道。
君小姐笑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想一个能十五年不服这口气的人,肯定是个很可靠的人。”她说道,“而那时候这个方家我找不到完全可以相信的人。”
雷中莲有些想笑,眼又有些发热。
“你就那么相信我说的话,不相信我是赖在方家混吃混喝?”他说道。
君小姐再次笑了笑。
“我也不是信你,我只是相信天有公道。”她说道。
天有公道?
雷中莲以前从来不信,他天天骂的是老天不长眼,但现在,他看了眼君小姐,点点头。
“那就有劳少奶奶了。”他说道,没有丝毫的犹豫进了车内。
车帘放了下来。
高管事看着严整以待恢复气势的队伍松口气。
“少奶奶少爷你们别怕,老雷你稳好车…”他转过身对马车这边的三人要安抚,却看到车帘早已经放下,而雷中莲也看不到了。
这东西,竟然也跟着躲进车里了。
真是个废物。
不过听说有人经历过某些恐惧的场面后会留下后遗症,再见到类似的场面就会很害怕。
更何况伤了手的雷中莲也不再是以前的雷中莲了。
高管事一脸无奈。
“那个你,去看着车,以防马惊了及时卸车。”朱瓒对他喊道,“这场面你也没别的用。”
何必说最后一句话呢,高管事一脸无语,大家心知肚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