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面对齐泯的时候,齐宛芸的温婉浅笑里就带了几分娇羞,眉眼盈盈处,因为齐泯的关心,让她的眼眸里添了几分亮色,就听她轻声答道:“多谢殿下关心。我不累的。”
之前太医也说过的,她虽然病后初愈,但是多走动走动对她来说还是很有益处的。再加上她今夜心里其实也是很高兴的,倒不觉得有多累。
齐泯听她说不累,这心里就安定了一些,紧接着,又想起方才的对峙之中,齐宛芸提醒他的事情来,一念及此,他又真心实意的望着齐宛芸道:“齐姑娘,方才之事,还是要多谢姑娘提醒我的。否则的话,我若贸然为四弟出头,只怕就要结怨于大哥了。但即便如此,大哥虽不会怪罪我,但皇后娘娘知情,肯定会借故迁怒于母妃的。”
比起皇后,齐泯内心深处倒是更不愿意结怨宁王的。毕竟皇后的作用仅止于后宫,而若得罪了宁王,宁王势大,他往后的路只怕是不好走的。皇后肯定会因为他的不出头而怪他,只是他如今已不住在宫里,皇后还不至于把手伸的那么长,敢到他的皇子府中来责怪他,只是母妃仍在宫中,皇后若要出气,就只能是母妃替他受过了。
一想到这些,齐泯就心有不安。
“宁王素来势大,又多得皇上恩宠,何况,方才之事,确实也是四殿下出言不逊在先,宁王护短想要教训他,那也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殿下既然两个都解劝不了,又何必搀和呢?”
齐宛芸轻轻一笑,柔声道,“殿下纵帮了四殿下,宁王殿下仍是伤了四殿下,皇后娘娘还是会怪殿下护弟不利的,殿下还会得罪宁王,这也是得不偿失的。不若不出这个头,就算皇后娘娘要怪罪,若是皇上明理善断,殿下和贤妃娘娘也不会被皇后娘娘苛责的。”
“齐姑娘这话倒也有理,”齐泯想了想,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就又问道,“只是这件事,又与父皇什么相干呢?”
齐宛芸闻言轻笑道:“殿下请细想。四殿下忍痛回宫,必然不忿被宁王如此对待,肯定会去寻皇上的。而皇上素来看重宁王,偏私宁王之事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件事纵然宁王伤人不对,那也是四殿下出言不逊在先的,皇上君心难测,但我却觉得,皇上未必会偏向四殿下说宁王的不是。以皇上对宁王的宠爱,这事很可能还是四殿下的错处。”
见自己一席话说的齐泯垂目深思,齐宛芸又意味深长的道,“皇后娘娘纵然是后宫之主,但皇上才是这天下甚至于后宫真正的主人,若是皇上的心思定了,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是改变不了的。如果皇上认定殿下做得是对的,皇后娘娘就算生气,那也不能怪罪殿下和贤妃娘娘的。这说到底,还是皇上的心在谁身上才是最要紧的,难道这么些年,殿下却看不透么?”
齐宛芸的话,让齐泯深思良久,他只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些,却不代表齐宛芸的这些话他都不知道。这些年他和母妃在宫中挣扎求存,若非母妃的家世不高,已贵为妃子的母妃根本不需要对皇后如此听从。他和齐溢虽然表面亲近,但他心中却没有将齐溢看得很是重要,更不亲近,齐溢结交他们这些皇子,不过是面子情罢了,并非真心实意的,这一点他早就觉察了,只不过自己羽翼未丰还未成婚,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罢了。
再加上母妃在后宫之中并不算得宠之人,除了文淑皇后,父皇对任何嫔妃都是淡淡的,并不会因为嫔妃的身份高低而有所偏颇。这样一来,母妃也没办法自恃父皇的宠爱而不依附在皇后跟前。所以,他和母妃才一直隐忍未发。
但此时听齐宛芸的话,他又觉得齐宛芸的意思并非是让母妃和自己去父皇跟前争宠,反而是——
齐泯想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方才齐宛芸待凌二姑娘与众不同的亲近来,他定定的望着齐宛芸道:“齐姑娘的意思,是让我依附宁王吗?”
父皇的心,他当然能看透,这些年里,父皇的心就始终在文淑皇后和宁王身上。只是文淑皇后已故,宁王又是那么个冰冷的性子,现而今萧皇后把持后宫,就算他想要依附宁王,又从何依附呢?更别说,在如今的宁王眼里,他这个三皇子还是齐溢的亲近党羽呢。
他想依附,宁王肯信么?
“倒也谈不上这个,我只是想着,殿下有时候装聋作哑一些,不介入宁王殿下与四殿下之间的事,或者皇上会觉得殿下是个好的,也会多看重殿下一些,其实我的这些都是小心思,殿下未必会不知道的,也是我多虑了,”
齐宛芸抿唇笑道,“殿下只需要知道,现而今殿下不再是一个人了,殿下有我,还有我们永安侯府,殿下不需要依附在谁身上,只需要遵从本心,做殿下认为对的又对殿下有利的事情就好了。”
就在齐泯以为齐宛芸会深谈的时候,齐宛芸竟转了话题,不往下说了,反而说起这些来。齐泯觉得,今夜齐宛芸的这些话都似有深意,而他,也并非不懂得她的心思,只是有些话,在两个人成亲之前,他也不方便说得太清楚,只温声笑道:“齐姑娘的厚意,我心里是明白的。”
如若他跟齐宛芸成亲了,那永安侯府才是他的岳家,那时他才能放心的再寻出路,此刻一切都未成定局,依附宁王之说还是言之尚早,他如今还是好好的先稳住四弟和皇后再说吧。
但齐宛芸的话,还是让他深思,让原本就不定的心思更加动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