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檀香袅袅,骨瓷杯中浮起茶香氤氲,凤乔用杯盖拨了拨杯中漂浮的茶梗,易/容/面/具带着有点闷闷的不舒服,但她只当没察觉到,浅酌不语。
徐大公子坐在客厅上首,眯了眯眼。
厅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透过门口,不时有忙忙碌碌的人跑来跑去。徐三小姐徐烈彤早被送回去修养,旁人也不敢轻易踏足这里。
“阁下大概只有十四五岁吧,修为绝不会是只有表面的开阳巅峰,怪不得如此大胆。只是可惜呀,像阁下这样出手狠辣的女子,在北地,是很难活下去。”
徐大公子终于忍不住,率先开了口,他说的时候面上表情云淡风轻,仿佛内心完全没有波动起伏。
凤乔闻声杯盖一嗑,淡淡地针锋相对道:“在下的事就不饶大公子费心了。不过可惜,像三小姐这样心肠歹毒的女子,在北天,也是很难活下去的。”
徐大公子和徐烈彤虽然是争夺继承人之位争得你死我活,但毕竟还保持着表面的亲和。因此凤乔这样话一处,徐大公子当即冷了脸:“阁下未免管得太多!北地看的是世家传承,只要我徐家不到,还有人敢动三妹不成。”
“呵,”凤乔一声哼笑,抬眼看过去,“我原本以为大公子会是个明白人。这天都要变了,世家?世家还算什么!”
“什么天变了?鬼傀儡吗?等寒云城腾出手来,那算什么。寒云城不倒,徐家就不会倒!”
“可是,这寒云城,腾不出手来了。”
“你什么意思!”
徐大公子一瞬间变了脸色。他强自坐在椅子上。眼神已经有了不对劲。
凤乔目标已经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你不是猜出来了么。”
鬼傀儡如今动荡不堪,寒云城里的清虚强者都已经撕破了脸皮,大长老协助流主和左右按察使,却一直没有出来!
徐大公子毕竟是从家族算计中长大的,对这些动作代表的含义一清二楚。他额头上忍不住渗出了薄汗。但还不敢相信:“你撑顶了不过是个入微境,我何用相信你!城主大人可是天明境的超级强者,等他出来······”
“陈洪磊么?”
凤乔散漫一笑:“如果不是解决了他。我会公然坐在这儿?寒云城后头有他,我后头怎么可能没人。你可别忘了,这世上,可不是天明境站在顶端。”
说着话。一股极为磅礴的气势从她身上轰然向徐大公子压了过去,然后瞬间消散。
即使只有一瞬。徐大公子也在被铺天盖地的威压震得冷汗津津,两股战战。
这,这威压让他他完全生不起一丝反抗精神,这绝对不是清虚境强者能有的威压。甚至,要远超过天明境!
凤乔淡淡地一笑。
陈洪磊和尹音尹影早被若远斩杀在阴狱之中,这便是她敢公然和徐大公子叫板的底气。毕竟这附近大多都被寒云城把持。她必须先给自己找好同盟,单枪匹马找上去不叫勇气。叫鲁莽。
而且,她要做的,是一步步,把北天给若远夺回来!
若远她不许他出手,但若是只借借威压并无多大损失。上位者历来讲究恩威并施,这是威,下面她该来点甜的了。
“寒云城的时间太久了,久的让人心生厌恶。这里也该换换掌权者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胆子大的人敢接。”
徐大公子仍旧沉浸在那恐怖的威压中没缓过神来:“我······”
凤乔作势起身:“人人都说徐家大公子是一个聪明人,没想到竟然如此胆小畏缩,这世人传闻,当真不能信。”
“你不过动动嘴皮子,我怎么能相信,你能给徐家带来好?!”他急道。
“连赌都不敢赌的人,”凤乔眼神冰冷,“我也不稀罕!”
她抬步就往客厅外走,顺手一拉兽皮斗篷,将斗笠扣到头顶。客厅外仍旧是冰雪寒霜,寒风簌簌,冷气撞在门口的隔温阵法上,凝上一层厚厚雾气。
“阁下请留步!”
徐大公子终于站了起来,面色几变,终化为沉着:“我们,再谈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躬身一拜:“敢为阁下,如何称呼?”
凤乔一挑眉:“徐大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你称呼我为凤——”她脸色忽然一僵,有点不自在,“咳,若五。”
“洛五?”徐大公子皱起了眉头,“镜湖洛家?”
“非也。”凤乔摆摆手,扭头看向厅外远方,北天极北的方向,目光冰冷,“琉璃冰川,若家。”
徐大公子骇然色变。
香炉中的净白檀香是从南方运来的极品香料,雕琢成了十二品素月莲花,纤细入微。暗火在莲心明明灭灭,袅袅香雾如烟从中飘散而出,这一燃,就是几十户人家的全数家资。
当檀香烧尽的时候,厅外也落了月色,照明的火光在驻地各处亮起,照亮了屋子里的人影。
徐大公子恭敬地扬手,请凤乔先走:“大人请。”
凤乔也不客气,看他撤了会客厅的结界,召唤来侍女带路,这才跟着去了收拾好的客房休息。徐大公子没有走,他还有在凤乔离开后,在唤来自己的幕僚门客继续商讨。
雪地踩上去冷飕飕的,侍女提着灯带着凤乔很快便来到了一处精美的院落,这里早已差人打扫好,侍女躬身,细声细气:“大人请。”
她们虽然看起来沉稳,但目光中还是有忍不住的好奇和惊异,凤乔没有多管,先进了门:“我不习惯有人伺候,你们退下,不必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