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力亚在鼻腔中哼了一声，“布赫，好好待在柔然，别动其它的心思，过上一年半载，娶个柔然女子好好过日子，倘若你想去苦寒之地陪你的族人们，我随时成全。”
“我听大人的，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布赫笑嘻嘻地无所谓的样子答道。
伊力亚看我一眼，“这个奴隶留在我这儿最稳妥。”
……
我被伊力亚的管事侍女雅丹领着去换洗，一出毡房，饥饿使我再次晕头晕脑，被日头明晃晃地一照，光线刺的我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向地上摔去，布赫一把抓住，“当心！”
雅丹在旁用柔然语嘀咕了一句：“没用的中原女人，跟风中摆动的芨芨草一样软弱。”
她带我去了一处毡房，“今后你就和我们住在这里，吃饱干活。”她说着扔给我一些风干羊肉、一块胡饼和一壶马奶，我可谓用狼吞虎咽来形容的吃相，活这么大食的最快的一次，胡饼噎的我差点没喘上气来，喉咙扎的很痛，猛灌了几口马奶才气息顺了。
雅丹斜眼鄙视我，“饿鬼转世！”嘀咕一句出去了。
不大功夫给我拿来一套柔然侍女衣衫，说道：“你真是幸运，好好听话干活，说不定大人高兴了就不会把你卖了。”
我惶恐地点点头，忐忑着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这柔然衣服，又想起伊力亚说过的话，让我给他暖脚，如若只有一死保清白。
“命都难保，还在乎穿哪儿的衣裳？”雅丹见我愣着不动，讥讽道，“要不是你要侍候大人，那有这么好的衣衫穿，大不了给你一块狗皮遮羞。”她扔给我巾栉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大人还等着你去烹茶。”
我自己的衣服早就是血污满身，又脏又破了，看着那血迹我的眼睛模糊了，转身去了毡房内隔断后面，那有浴桶，雅丹瞪我一眼出了毡房。
洗漱干净，我极不情愿地穿戴这胡服，上身着袖口窄狭淡黄色夹衫，衣摆和袖口是青色包边缘饰，衣襟掩于胸右前方，下身内着裂敝紧口长裤，外罩裙式起肩的长袍，包边青色缘饰，腰束青色宽帛带，足蹬羊皮胡履。
头发像雅丹那样，梳了两条长辫，在头上盘好，取了她扔给我像征侍女身份的翠色凤羽插在鬓角上方的发际上。
鬓角的伤抹了适才布赫给我的伤药，已经不在出血，好在有头发遮着，总算没破相。
我转出隔断，雅丹见我出来，漫不经心的眼睛瞪大，看着我愣愣地出神了片刻，像是不自觉地嘀咕出声，“长生天上下来的朵玛吉！”说着又自我安慰地道：“那有何用，还不是我们柔然人的奴。”
她说的柔然话，大概以为我听不懂，商旅的日子我跟杜管事他们学说的柔然话，突厥语，乌孙国话都非常熟练，只是我不知道“朵玛吉”是什么意思。
“叫什么名字。”雅丹问道。
“夕月！”
“难听！”雅丹嘀咕道。
布赫在毡房外，一见我，他嚷道：“长生天啊，草原上最明亮的月亮出现了。”
他跑到我面前，眼睛明亮地问道：“你真让人欢喜。”
我对他这话颇不适应，第一次听一个男子这么直白说欢喜，我脸一赧，小声说道：“谢谢你的伤药。”
毡房中伊力亚他正在擦拭他的厚重大刀，漫不经心的地描了一眼一旁的我，一愣之下却微眯了双眸定定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我，更怕他再用羽觞之类的东西打我，忙低头小心问道：“大人，可要烹茶？”
他不说话，冷漠地盯着我许久，就似要把我冻成石像，让我忐忑地不敢抬头，大气不敢出。
“中原人称‘雪水烹茶更清贶’可是？”好一会才传来他冷似扣冰的声音，让我身子一抖。
我忙点头，轻声说道。“是。”我稳稳寒栗的心神，“尤为初雪之水，再者朝露之水或清风细雨之中的无根之水最为上乘。”
“想活命？”他再次问了我一句废话，放下刀，端起马奶酒一饮而尽，我心中忐忑之情加剧，难不成他后悔了，要杀我，或是像雅丹所说把我卖了？
“蝼蚁尚且贪生。”我颤声回道。
他喉咙里冷哼，“那就收起你挑拨他人的心思，我不是布赫，想逃出我的手掌，怕是做鬼都难。”
我惊惧，慌忙跪下磕头求道，“大人是高空翱翔的雄鹰，聪慧睿智，麻雀岂敢生出丝毫的异心，夕月是您的奴，您留了我性命，我定当用心服侍，万万不敢有别的心思。”
“朝暾夕月……”伊力亚小声念叨了一句。
我颇为惊讶，这个蛮夷之人连我名字出处都晓得，对中原这般了解，以后势必更加要小心翼翼。
伊力亚继续喝他的马奶酒，稍停了会才道，“留在这儿好好侍候我，若动别的心思，最好想好死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