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手下脸色颇有几分凝重,是,不知道怎么查出来的,本来我们以为下午条子突击是例行检查,原来是接到了内部叛徒举报,现在我们怀疑,收买了举报的人是您商场上的对手,您自己心里交个底,估计这几天条子会请您进去问问。
顾清平没有说话,他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是在大喘气,解开西服的扣子,对那名手下说,现在我去赌场,你到局子里拿我名片将那两名打手保释出来,说我过几天亲自到局子里找他们头儿解释这件事情。
我跟过去拉住他的手,他蹙了蹙眉头,那边太乱,我让傅琰送你回家。
那名手下说,平哥。傅助理开车离开了,我上来时正好和他碰见,现在估计已经走很远了。
我眼巴巴看着顾清平,他大约不放心别人送我,怕半路遇到麻烦无法保护我。答应带着我一起过去。
他亲自开车,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我说,最大的赌场是在澳门和漳州吗?
每个城市都有,有些地方含蓄些说是棋牌室,有的地方直接挂名赌场,赌场更大些,赌注也都非常高额,一般运气不好的赌徒,直接就倾家荡产。拿房子或者老婆孩子给高利贷还赌债。有的直接卖到发廊或者mài_yín窝点,赚够了钱还债为止。
我听着有些害怕,当初我在阳光盛事的时候,也有些小女孩儿就是被卖进来的,非常可怜。我紧紧的攥着顾清平的袖口,忽然腾升起来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赌场是一个人来人往非常混杂的地方,有时候很多人莫名其妙就会在里面丢了性命。我好怕顾清平会出事,我希望他能踏踏实实的陪着我和孩子长大,不要遇见这些危险。
我攥着他的手心出了些汗,清平,我们不要赚钱了,不要再做这些,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谁也不会追杀你。
顾清平开着车,他目光平淡望向前方,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肩膀,走到了这一步,我无法回头。如果我卸除了这些势力,没有人会忌惮我,我连自己都无法保护,更不要说你和孩子,但我会答应你,尽我一切能力,让自己脱离危险。渐渐摆脱这些,不让事情变得更糟,念念,我会陪你到最后。
我看着顾清平,当初我认为他非常风光。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但是直到我认识了沈毅和顾清平,我才发现每一个看起来光鲜的人,都承担着自己非常重的压力和危险,非常不容易。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千千万万个像顾清平这样的男人,曾经没有依靠,只能凭借自己的血肉之躯,和不甘倒下的硬骨头求得生存,再一步步爬到制高点睥睨天下,建立在无辜人和那些鲜血淋漓上得到的成功与骄傲。纵然别人渴求的已全部得到,可怎样对旁人诉说自己这一生的遭遇。
我们到达盛平赌场时已经是深夜。但这座被称为不夜城的城市,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霓虹灯下有卖唱的流浪歌手,有街角摆摊的小商贩,有钱人过着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在每一个装潢高调的夜场中,推杯换盏,左拥右抱。
我跟着顾清平走出车内,来到一个灯光比较微弱的朝下延伸的冗长入口。赌场在一栋三层娱乐城的地下一层,这栋娱乐场都是顾清平的场子,一层是洗浴按摩中心。二层是歌厅夜总会,三层是客房。地下一层是一个隐形的赌博场所,门开设的非常低调,非常大,大约四百多平米。沿着地下停车场的标牌走下去,就是赌场的大厅,只是用停车场的标识来掩人耳目。
顾清平牵住我的手,慢慢地朝下面走进去,下楼的过程中灯光非常的昏暗,我有点看不清楚,顾清平直接将我打横抱起,脚步稳健带我到了最低下。这一片场地非常宽阔,只怕我还估计少了大小,到处都是非常闪亮的灯光,亮如白昼。
大厅内乌烟瘴气,很多人在这里嘈杂着,有些人输急眼了,钱不够,甚至解下手表和链子。最后连衣服都输进去了,还在大喊着三点红,然后开盅后有人笑有人哭,输得哭爹喊娘,赢得满面春风。我不由得感慨,人性在这两平米大的桌子上显露无疑。
我和顾清平穿越过这些人群,来到里面的一个隔断间,顾清平扶着我在一个真皮沙发上坐下,门外的那些喧哗和吵闹被隔绝在门的另外一边,我们坐了好一会儿。忽然这间房里有一扇不易发现的小门发出一声闷响,我以为是一堵墙,还吓了一跳。门内出来一个二十七八看起来特机灵的年轻男人,手里还提着一紫砂茶壶。看到顾清平之后非常开心,笑着走了过来。平哥,您好久不亲自过来了,以前都是吩咐宇哥过来交代,我听说您到帝都了,太太过世了?
顾清平点点头,办完葬礼回来不久,手头上耽搁了非常多的事情,所以耗到现在才腾出时间。
他说这话,那男人走过来,将茶壶随手放在桌子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包装非常新颖的烟,是黄鹤楼1916的典藏版,他笑着打火,平哥口味叼,特意给您和宇哥准备的。谁过来就掏给谁,我自己平时都抽红双喜呢。
顾清平点着烟吸了一口,然后眯着眼睛扫视了他好一会儿,这边最近不是很平静,我不放心,今天你的手下派人来这边找到我,说这场子闹出人命了,条子带走了几个闹事的,挺麻烦的。
男人将烟盒塞进口袋内,脸色变得特别凝重,平哥,恐怕很多事情都要漏了,我听可靠消息,您被局子里彻底盯上了,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