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妈妈的时候,他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我想,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是藏着一段柔情的,只是表现出来的人不同。看夏亦寒非常连贯的动作,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甚至这件事他可能已经做了很久。
无法想象,过去的很多很多日子里,他就这样对着完全不会给他回应的妈妈,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话。
我常常在心里骂夏天佑是个妈宝,可是到这一刻,我却突然觉得,也许夏亦寒对他母亲的感情,要比夏天佑来的深厚更多。
想想也是,有时候在逆境中,感情反而更容易养成。
就像我跟我爸,在我妈我姐的常年打压下,我们俩都话不多,都默默无闻甚至有些透明人,但是我对父亲的感情远远超于寻常人家的孩子。
我想夏亦寒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他忙活了很久,给他的母亲按摩、擦身,全部很细心的去做,一丝不苟的样子完全不亚于他在经手一桩特别重要的订单。
等到一切的忙活完了,他才走到我面前,然后有些别扭的问我,“你哭什么?!”
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泪流满面。
人之所以流泪是因为动情,而动情的事情有很多。这一刻,我内心的触动不止一点点,我自认是个孝顺的女儿,为了我爸,我也能放弃一切,不顾一切。
但是有些事情,我却并没有做到。
比如,帮我爸端屎端尿,比如,真的在我爸的身边陪着他,陪他说话,给他擦身,给他按摩。
总是很忙,在忙着挣钱,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也觉得很烦,听我妈在我身边叨叨叨,我总是烦躁,觉得一刻都坐不住一样的烦躁。
所以我总是逃避。
逃避去医院看他,心里上找到的安慰是,我在给他们挣钱。
可是真的亲眼所见夏亦寒所作的一切,我才觉得自惭形秽,与之相比,我没有做的事情还太多太多。
我擦擦眼泪说:“我每次看电视上有儿子照顾患病母亲或者女儿照顾患病父亲这样的新闻都能哭的唏哩哗啦,偏偏你就在我面前做给我看,我能不哭么。”
“这倒成了我的错?”他显然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说话了,无理取闹我也只是对着陆暻年驾轻就熟,对上夏亦寒,我还是不会那么做的。
“走吧。”
我跟着夏亦寒出来,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疗养院在郊区,周围都是树林绿化,根本不可能有吃饭的地方。所以我们先开车回市区去填饱肚子,夏亦寒路上有些遗憾的说:“刚才出来的太急,你给我的午饭我都没有带出来。”
他是在认真的懊恼。
我比他更郁闷,“我的包包还在公司呢,我要回去拿。”
“我不回去。”他说。
我知道他既然走出那个门就不会在进去的,所以就跟他说:“你别进去,我进去拿了就出来。”
“嗯,拿上我的饭盒。”
要不是我知道内情,兴许还能以为拿饭盒里有他嗑的药呢,怎么跟上瘾了似的。
他在楼下等我,我一个人跑回楼上去拿东西。
结果出了电梯,进去就听到很大的搬东西的声音,我走进去一看。
夏亦寒的办公室门大开着,里面已经是满目狼藉,原本的桌椅板凳被搬走的搬走,推翻的推翻。
夏天佑在里面特别大声的指挥着:“这些没品位的东西,都给我丢掉!这里往后就是我的办公室了,都给我买最贵的放进来!”
真是小人得志。
还好我的桌子还没有被动过,我收拾了东西悄悄的准备走,实在是不想在跟夏天佑碰上。
同事叫我,“小顾啊,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我想着夏亦寒现在一个人,因为前面的项目,我估摸着他想要自己出去单干,单干的话最缺的就是人啊,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对同事说:“夏常董辞职了,你们有谁愿意跟着他走,一起干的。”
鸦雀无声。
之前围在我身边的人,都跑回了座位上,继续手中的工作。
没有任何的表示。
然后就听到夏天佑在办公室里大叫:“是谁在外面?”
我不想遇上他,要不然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斗。
所以转身就跑了。
下楼回到车里,我是咋想都想不通,心中气愤的很。
夏亦寒见没他的饭盒有些不高兴,不过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更加的不高兴,他问:“怎么了?”
我心里气的很,唧唧聒聒一通说。
控诉道:“夏天佑是个什么东西?像是巴不得你走了似的,就凭他能撑的起夏氏,我顾夏改名叫夏顾!还有那些同事,也太不仗义了,退一步说,他们跟着夏天佑难道就有好下场了?我看不尽然吧。”
夏亦寒但是没我这么气愤,发动车子说:“咱们先去吃饭。”
找了家广东馆子,一人一碗云吞面。
我气的吃不下饭,夏亦寒劝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他们才不管上司是谁呢,有钱赚就行。”围节土才。
我当然知道这个理,可是,“跟着夏天佑能挣什么钱啊,当然是要跟着你啊。”
可能是被我如此自然的态度惊到了,夏亦寒咳嗽了起来。
然后止住后才问:“对我这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