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裴季这个京兆府尹出面,将城中的流民聚集起来便容易的多了,由于顾家兄妹容身的破庙地处城郊,场地又十分空旷,这里便暂时作为了安置江北流民的收容所。不过几日功夫,庙前的棚屋里已经安置了数百流民。
寒子誉为免疫气传染,将流民们按染病的轻重程度分了类别,分别隔离在不同的棚屋中,还严令庙中所有出入人员必须戴着面罩,以免疫气通过口鼻侵入。这些简易的防治措施虽远远不能和现代相比,但在古代而言有这样的意识已然十分难得了。
因着流民众多而人手不够,许多未感染瘟疫的流民便自发的想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找了机会央着寒子誉给他们分派一些活计,寒子誉也不推辞,教会了他们照料病人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如何晾晒一些容易辨识的草药,所以整个收容所虽然设置简陋,但也是井井有条。
“哎呦……”
我将手中的草药放下,转身看去,却原来是负责与我一道晾晒草药的王婶在起身时不小心闪了腰。我急忙去扶,王婶苦笑着摇了摇头:“老了不中用咯!”
我将王婶扶着坐了下来:“您老还是先歇会吧。”
王婶捶了捶腰,摇头道:“寒大夫还等着用这些药呢。”
我将那一箩分拣好的草药端起来:“我去送。”
寒子誉不仅安排了防治措施,还在每个棚屋中燃了一种配置好的药材用以在空气中消毒,我一进屋便闻到一室药香。寒子誉正负手立于窗边,身边站着裴季,冷秋竟然也在。
我轻声入内,刚将草药放下,裴季便叹了口气道:“虽说现在已经将大半流民集中到此处,可是那些和流民接触过的城民该当如何?要想彻底清除京都可能爆发瘟疫的威胁,必须将那些流民逗留过的地方全部封锁,让大夫们确诊无误后才能放行,可惜此乃天子脚下,我虽为京兆府尹却也不能擅自做这个主。”
寒子誉颔首道:“的确,此事宜早不宜迟。”
冷秋微凉的嗓音也在一旁响起:“还有,将军府的存粮不多了,我也不能把苏墨的钱全部用于赈灾……”,顿了顿,又道:“毕竟我还要养活苏墨的一大家子。”
我心中腹诽,你丫的还知道自己是将军府的管家啊,不光扣我的月钱,还动用苏墨的小金库,看苏墨回来怎么收拾你!
三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冷秋先道:“如今只能将此事奏于圣上,我估摸着江北那边的灾情已经十分紧急,不能再拖了。”
裴季立即接道:“如今圣上正烦心于边关战事,我这等身份恐难面圣。”
微风拂过,带动了玉冠上的紫色流苏,奏起几下清脆的声响,静默良久的寒子誉淡淡一笑:“眼下正有一个好人选。”
裴季疑惑地问道:“哪个好人选?”
我踮着脚抿住呼吸准备退出去,无视掉落在身后的两道视线,将将要跨出门外,身后便响起裴季咋呼的声音:“呀,夫人何时来的?”
我无奈转身,裴季看了看寒子誉和冷秋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恍然觉悟道:“对呀,这个好人选正是夫人啊!”
我作垂死挣扎:“我这人嘴拙手笨,一紧张还胸闷气短,万一惹怒圣驾怪罪了我倒是不打紧,要是把事办砸了那多对不起你们啊!”
冷秋轻嗤一声,凉凉道:“无妨,只要夫人拿出平日里对付我的伶牙俐齿,想必劝说圣上也不在话下。”
寒子誉也浅浅一笑,甚是好心道:“夫人正值碧玉年华,偶感胸闷气短乃是肝郁气滞引起,在下开上几副汤药疏导一下即可。”
于是乎,鉴于我既是丞相千金又有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在身,不仅可以进宫面圣还可以请得叶相从旁协助,这挽救江北百姓的重任便一下子落在了我的肩上。
面圣的事宜虽是定了下来,但还需细细打算。
叶相因着前次在朝上进言与丽兹议和惹了圣上不快,虽有苏墨从中调和,但圣上至今余怒未消,因此索性让叶相免朝一月,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丞相府,我先去看望了一下叶夫人,将寒子誉给叶夫人换好的药方子细细嘱咐了一遍,俩人又说了一些体己话后便去书房寻叶相了。
余伯将我领到书房门前,摇头叹气道:“老爷这几日心情总不大好,身子骨也不如以前硬朗了,小姐可要好好宽慰宽慰老爷啊!”
我点头应是,一推开书房门,便听见叶相压抑的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
我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
叶相抬头看见我,面上现出笑意,招手示意我近前:“香雪啊,怎么今儿想到来看爹了?”
我伸手轻轻抚上叶相的背,帮着顺了顺他的咳嗽,直接道:“自然是有事求爹帮忙啦。”
叶相闻言哈哈一笑:“唉,我这女儿啊惯不会说话哄人的。说吧,又惹了什么麻烦要爹去帮忙解决的?”
我将脖子一昂:“可不是我惹的麻烦,我这次是帮别人解决麻烦来着。”
叶相一脸诧异:“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谁惹得麻烦竟然能请得动我家宝贝女儿帮忙啊?”
我将江北的灾情和城外安置的流民与叶相说了,叶相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等我说完已是半响没有说话,良久,叹道:“此事你从何处听来?”
我将路上遇到顾南的事说了,当然略去了路上追钱袋那段不提,又提了冷秋如何发现流民的事,叶相颔首道:“苏墨的这个管家倒是个不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