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着。
阜阳城外一处郊村,十来户人家以抱团的姿态安居在山脚,其间穿插着曲折的阡陌小路,遍布着这个季节应有的绿色。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混合着弥漫的烟雾,仿佛给铺天雨幕又添了一帘白纱。而在离村落不远的地方,一汪湖水宛如一颗明珠镶在了这片土地上,茂密的芦苇生长在湖边,宛如一道翠绿的屏障,护住了这颗珍宝。苇丛中,一座木楼孤零零的立着,似是被不远处的村落排挤了一般。木楼背面,一轮高大的水车不知疲倦的转动着以浇灌周围的农田,溅起的水滴融进雨里,眨眼间就再也分不清是湖水还是雨水了。
“唉!”木楼上,莫扬照常坐在窗沿上,一脚垂在地上,一脚搭着窗沿,大有一股江湖儿女不拘汹的潇洒韵味。一身粗麻布衣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了,脚上的鞋子也有些破损,生活之拮据已不言而喻,可是在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有受生活窘境的影响。十**岁的年纪,脸上却已看不到任何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极为不符的坚毅。青带束发,薄唇微抿,一双剑眉英气逼人,深邃明眸则透着机灵。在他手上,一枚血石闪动着熠熠光彩,质地淳厚,其间隐约可见一缕金黄,形如凤凰展翅,生动而灵气四溢——这石头,是他重返崇圣后山时捡到的。
犹记得前几日,意外撞见一群黑衣人掳了一个村里的少年进山,他赶紧报官继而尾随跟去。却不料在半路暴露了行踪,随行衙役死的死伤的伤,他也险些成了刀下亡魂,好在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才侥幸逃过一劫。当他凭着模糊的印象再次进山时,那具“尸体”却不见了踪影,只在原地找到了这块石头。
莫扬的命不太好,爹娘死得早,也没个亲戚,是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无人管教,所以莫扬从小就跟街头混混搅和在一起,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知道这块血石是极其罕见的物件。
东西留下了,尸体却不见了。难道那晚见到的人根本就没有死,清醒过后就自行离开了吗?
莫扬径自猜测,跟着又叹了口气。出生起便被当成灾星,从喧街头痞子混在一起,村里人更是把他当成了害群之马,甚至不容许家里的孩子和他有任何交流,见到他也像遇到瘟疫一般避之不及。久而久之,莫扬也习惯了这种排挤。不过幸好村中的老夫子宅心仁厚,不仅授他读书识字,更教了不少做人的道理。因此莫扬一直都觉得,自己虽然称不上好人,但也不算坏。所以,若真的见死不救,心里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算了,再想也没用了。”掂了掂手中的血石,莫扬随意将其放进了怀里,接着跳下窗沿走到了**边。“喂,大宝,起**啦,太阳晒屁股啦!”莫扬先是凑到**边大喊了一声,见没有起到效果,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大宝身上。被压得难受,大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翻身坐起。
“老大,你就不能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吗?这么大的雨,你在哪儿看见的太阳?”大宝一边揉眼睛一边抱怨,正考虑着要不要躺下去继续睡,头顶当即挨了一顿爆栗。
“睡睡睡,就知道睡,难不成不出太阳你就不起**了?”莫扬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我不好惹”的架势。
事实上,他确实不好惹。作为莫扬最好的兄弟,大宝对他可算是了若指掌。这小子年龄比他小,个头没他高,身材也没他壮,可就是这么个人,偏偏是这十里八村的混混王。要问他凭什么?就凭他不仅头脑聪明身手敏捷,还识字通。在那混混堆里,能识字的还真是没几个呢。
“起**也没事干啊!”大宝皱着眉下**,站在莫扬面前直接比他高出了一个头,再加上身材略微有些胖,以至于莫扬在他的对比下显得像个孝子一般。
“去老夫子家看看,前些日子听说他病了,也不知好些了没。”说罢,莫扬转身下楼,大宝赶紧跟上。沉重的身体踩在老旧的木板上发出难听的吱嘎声,走在前面的莫扬听了一个劲儿的打趣。“大宝,看来以后你得睡楼下了。”
“为什么呀?”大宝闻言不解的挠了挠头,反应迟钝完全跟不上莫扬的思维。
“怕你直接从楼上漏下来啊,你摔着不要紧,把楼板弄个洞可就不好补了,哈哈哈!”莫扬放肆的笑着,一路与大宝嬉闹着奔向村中老夫子的家。
同一个雨天,一个山下,一个山上。
房间里,沐紫凝看着鸳鸯和绫罗忙前忙后的收拾东西,想上前帮忙也不是,想阻拦也不是,到头来只能杵在原地干着急。
“哎……你们这么匆匆忙的到底是要干什么呀?不会是现在就要回宫?”沐紫凝跟在鸳鸯身后转来转去,见她不搭理自己,复又转跟绫罗,岂料绫罗直接来了个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沐紫凝不傻,当然知道这种沉默意味着什么。
“现在就走吗?可是赤凰还没有找到呀!”无奈的坐下,望着眼前的两人,沐紫凝只能烦躁的敲着脑袋。
“我已经拜托过衍休师父了,等我们走后,他会派人继续寻找赤凰。”鸳鸯头也不抬的回答,手上动作丝毫未减。
“那锦鱼呢?我们走了她怎么办?”沐紫凝不甘心的追问,不放心锦鱼是其一,不想这么早回宫是其二。本来以为还能再拖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启程了。
“她会留在寺中,我会派人照顾。”鸳鸯耐着性子继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