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弈仍不能放心,又细细地嘱咐了他们,要他们务必借了黑夜掩护将符贴好,明儿一早无论贴没贴完都必须尽快回到这里。若被人发现问起,只编个幌子敷衍了事,不可说出事情原委,以免节外生枝。
一应做好,伯弈召了云彩,将孩子们带到乌回城外。。
临去前,九丸忽然认真地道:“仙人若要招徒儿相伴,行走天涯,九丸愿意。”
乍听人提起徒儿,伯弈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张如花笑靥。他神思飘忽,面上血色尽褪,钻心的痛让他不自主地弯躬下身子。
他一头大汗,又见九丸一脸关切之色,勉力笑道:“去吧。”
九丸有些莫名,不知说错了何话,竟惹得仙人这般痛苦,莫非徒儿是仙人的禁忌?
九丸满腹诱惑,带着孩子们鬼鬼祟祟地躲过了夜间的盘查,溜进了城去。
打更声响过,亥时二刻了。伯弈抓紧时间盘膝打坐,调匀呼吸恢复内伤。
一刻钟后,仙气在他的引导下运行了小周天,因动欲而来的伤已然复原。伯弈站起身来,挂在白衣上的水晶瓶却摇动了起来。
手掌托起瓶子,团聚的黑雾化出了女子的形貌轮廓:“神君,万不能以身犯险。以末将之意,还是将此事禀告仙界的好。”
伯弈凝注女子道:“若待层层通禀,此事必定延误。”
女子为难道:“奈何神君孤掌难鸣,加之神器未护身侧,神君若有闪失末将该当如何是好。”
伯弈声音柔软:“前程尽忘,我亦非神君,奎女不必如此。”说完,他放下小瓶,不再多言,径直招云而起。
奎女奇道:“神君欲往何去?”伯弈稳坐云头,应道:“去术宗求援。”
奎女接道:“神君不如将奎女放出,奎女自愿去往冥界,为神君带回青龙。”
伯弈心中一痛,那痛霎时蔓延至全身各处,变得激烈起来。
他这一日耽误着未去冥界,就是因了她啊,他不愿想起、害怕想起,便有意地逃避着,只是,情感的真实存在又岂是他想忘就忘的。
封神针分分明明切骨钻心的痛,让伯弈的凤目越来越冷。他轻轻地拔开了瓶盖,任黑烟飞了起来,盘踞在空中,奎女道:“神君稍待,奎女定不辱命,顺利带回青龙。”
黑烟飘远,伯弈孤寂地笑了,笑如烟火。他与她两世纠葛,今生若不再见,或许就真的作罢了吧。
术宗的山与其他几宗的不同,山势平缓,其间怪石嶙峋、古木稀疏。
伯弈方至山门外就听到宗门内的嘈杂之声。他微微皱了眉,习术之门怎会这般浮躁,不像是道家门庭,竟如凡尘练院一般。
伯弈驾云缓落,巡山的两名术宗弟子不识他的身份,只以为九天上的出尘仙家,便客客气气地迎了他来。
伯弈跟着入了山门,踏了三十sān_jí石阶,走至平台处,抬头遥望可见术宗殿宇依山悬空而建,中殿以巨大岩石支撑,两面向外延展,形若翱翔两翼往外收窄。
殿门内匆匆走出数名少年,站在石阶的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伯弈。123言情原创首发,谢谢支持。
少年们一准的蓝色道袍、腰别薄剑、白带束发,当中一人瘦高的个子,眉眼略有些戾色。
伯弈跟着两名弟子继续往上,待靠得近些了,方听瘦高个喝道:“哟,这般飘然出尘自命不凡的模样,我当是哪位仙人,却不想是个罪仙啊!”
伯弈微微抬目,并不与他计较,在离少年们五步的距离站住,仰头朗声道:“烨华特来求见至明尊者,不知尊者可在山中?”
道敬冷哼一声:“你是何等身份,凭你也想求见我师公?”
伯弈微笑道:“万物一齐,孰短孰长。”
一群少年捧腹大笑,道敬挑了挑眉,带伯弈前来的两名弟子突然闪至两边,一个木桶从上而来,朝着伯弈飞泼过去。
道敬拍手叉腰:“□□吧你,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教训人。”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之声。
那木桶中盛着馊臭之物,倾斜而下眼看就要砸泼伯弈一身,伯弈凤目微寒,手掌凝力向上一会,以气击打泼泄之物,一桶黄澄澄绿油油的馊水臭物顿时凝成水柱反冲到殿门之处,眨眼功夫,竟若天女散花般溅洒了少年们一脸一身。
始作俑者反着了道儿,道敬气得浑身直抖,一把抽出长剑,怒喝道:“恶徒作死。”
一群少年长剑晃晃,跃身而下攻向伯弈正胸处。数把利剑刺去,却刺了个空,只听几声闷实的响,少年们彼此撞了个结实。
少年们抚头对视,方才发现白衣飘绝的罪仙竟与他们换了位置,站在殿门前,静静地俯看着他们。
伯弈的静色被当做了挑衅,弟子们彻底被激怒,咬牙切齿就想再扑上去,空中飘来冰冷之声:“还不滚,嫌不够丢人现眼么?”
伯弈略为仰头,对着半空道:“承业师兄。”
云上飞下一个着灰袍的中年道人,正是术宗至明尊者的亲授弟子承业。
承业冷眼看着伯弈:“当不得当不得,承业不才,岂敢高攀上仙。”少年们见来了靠山,紧赶几步涌到敬业身后站住,气势汹汹地瞪着伯弈。
伯弈对他们的敌意恍若不知,施施然跨过殿门,方才道:“小仙求见掌门尊者,不知师兄可能通传?”
承业扬声道:“不巧得很,尊师访友论道,远游。
伯弈蹙眉。承业不耐地抬手手掌,示意伯弈自去。
伯弈凤目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