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5点),还在驿馆呼呼大睡的姜毅就被张环叫醒,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一番,在驿馆驿丞的指示下,姜毅坐上马车向着宫门疾驰而去。
此刻宫门外,文武百官锦绣身上穿,高冠顶上悬,依次而站,虽一致排开,中间却又有间隔,远处看去,只见一团一团的官员围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姜毅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此处的三公九卿,他们根本不需要注意什么,此处的低品官员,他们只需要注意观察上司的言行举止即可。
在太阳冉冉升起之时,宫门被打开,一个小黄门缓缓走出。
“各位大人请进宫面圣!”
“哼!”
为首之人中,有人发出一声冷哼,随即抬起脚步向里走去,后人随行而入。待众人离开后,只剩下姜毅一人孤零零的站在空荡的宫门前。
百官出入宫门要有“门籍”,上书姓名状貌,无籍者不得进入。姜毅刚至洛阳,哪里有什么“门籍”。宫门前的小黄门,见姜毅踌躇不前,眼睛一亮。
“这位可是并州来的姜议郎?”
“正是!”
“于公公吩咐我在此等候姜议郎,姜议郎请跟我来!”
“多谢公公!”
一路走来,宫中陈列着车骑、戍卒、卫官,兵器生辉陈列于旁,旗帜飞扬飘展于空。
当姜毅被带到早朝之地时,百官早已经依次而列。郎官站于殿外台阶两旁,每一台阶数百人。殿内诸将依次陈列于西方,东向而立;文官陈列于东方,西向而立。
小黄门站于殿外停了下来,抬手把台阶上离殿门最近的一人赶走,待姜毅站定,又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殿外郎官虽对姜毅颇为不满,却没人敢发出声音,不知是害怕扰乱朝堂,还是惧怕宦官。对于众人敌视的目光,姜毅视若无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爷只是来深造学习的,顺便镀一下金而已,并没有打算在这混!”
“圣上驾到!”
只见一人身穿龙袍面容枯黄,脸带倦色,乘撵而至。
“吾皇万寿无疆!”
“众卿免礼!”
这时太监于路走了出来,尖声细语道:“有事上奏,无事休朝!”
大厅之内鸦雀无声,有人闭目养神,有人眼神飘忽,有人欲言又止。
“哈哈,看来我大汉国运昌隆,民安国泰啊,这都是诸位爱卿之功,有如此贤臣良将辅佐于朕,真是天佑我大汉王朝!朕心甚慰!”
此刻本应该出现山呼海啸般的奉承之言,可是殿内殿外却寂寥无声。
灵帝隐藏在宽大袖口之中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大腿,大腿上被手抓着的地方,一片青紫之色。
灵帝却面色平静,眼睛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是在保持自己的威严,还是在强装镇定。
殿内闭目之人,有几人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灵帝,浑浊的双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不屑之色。殿外的姜毅心中涌出无数个念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早朝为何与自己所知完全不同,这些汉臣不都是应该忠心耿耿的么?
想起刚才小黄门临走前嘱咐的话语,姜毅头皮发麻,心中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百官为首之人中,传出了一声咳嗽声,在此刻尤为刺耳。就在此人清了清嗓子,准备说什么之时。
“吾皇勤政爱民,恩泽遍布,英明神武,威盖万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毅的声音传出,文武百官心中俱是一惊,本来就安静的朝堂,此刻更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殿内杀机弥漫,殿外众人屏住呼吸,像是怕呼吸之声引起殿内之人的注意一样。
“哈哈……是哪位爱卿在外高语啊!宣进来!”
此刻姜毅只觉得,被灵帝这个老家伙坑死了,
无奈之下走入大殿。
“臣,议郎姜毅姜牧天,拜见圣上!”
“哦?可是那位并州州府举荐而来的孝廉之士?”
看着灵帝一脸的惊喜之色,言语之中流露出甚是赞赏之意,姜毅心说:“装,继续装!”
“正是微臣!”
“姜爱卿在并州所做之事,深得朕心。所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爱卿初来京城,久居驿馆甚是不便,朕在朱雀街赏赐爱卿一处宅院,以使爱卿能安心居住洛阳,处理朝政!”
“谢吾皇!”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陛下。朱雀街乃是三品以上朝廷大员居住之所,姜牧天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议郎,居住此地,有违先例,必定引起朝廷震荡,百官不满,此举有害于江山社稷啊!”
“是啊陛下,姜牧天在并州收留难民,虽然有些恩德,但是赏赐一些金银即可。”
……
寂静的朝堂瞬间沸腾了,附和之声不绝于耳。
“够了!朕说的话难道不管用了么?朕说赏什么,就赏什么?难道还需要经过尔等同意么?”
“此举有违祖宗定制啊皇上!”
“皇上三思啊!”
灵帝站立而起,大声喝道:
“朕意已决!不需再议!”
文官为首的几个老人,尽管大厅之中吵闹之声不绝于耳,可是其却一直闭目不言。听灵帝此言,有一人睁开眼睛,走出班列。
“安静!”
此人之言却比灵帝威势更高,言语传出,殿内之人居然都立刻闭口不再言语。
灵帝掩饰住内心的愤怒说道:“袁爱卿有何话说?”
“陛下之言,臣并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