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固定住的一切物体全部弹飞。身体和物品在空中舞动。舱壁发出可怕的声音,易碎品爆碎的声响和惨叫也无法掩盖龙骨轧轧作响,没有碎掉的照明设备不断闪烁。警报声中,惯性冲击无视军衔和身份,平等地将一切抛向空中。禁闭室里的罗兰勉强将身体蜷缩起来,背部重重撞上天花板又摔倒在地。几乎要昏过去的痛楚中,密封舱门开启的声响钻进他的耳朵,重新睁开双眼时,那扇除了固定时间外永不开启的铁门已经洞开了。
冲击导致的故障?不可能,这条船的控制系统还没娇贵到这种程度。
进一步深思之前,金色老鼠窜进禁闭室,面对惊讶的少年吐出熟悉的女声。
“我来开路,请尽快去小公主那里。”
说话的是法芙娜。
法芙娜的计划很简单,制造混乱。之后让“奋进号”的船员抓住机会脱身。
想要在大帝号的警备体制和尼德霍格的监视下强行救人是不可能的,连“几乎”都不需要加上,更何况船上还有一个叫人想起来就头皮发麻的家伙,光是引开尼德霍格潜入船舱底部搞破坏就是法芙娜的极限。这之后的事情,就如字面意思一样完全是赌博了。
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对人监视严密,疏忽了使魔”这一猜测上。在舰内四处移动时,她偷偷放出使魔,利用舰内管线四处移动。在战舰发生冲击后利用使魔“电气鼠”电晕看守,释放俘虏。利用看守的武器武装俘虏,再将他们引导至系留奋进号的右舷机库抢夺“奋进”号,之后从外侧接应罗兰和密涅瓦脱离。
这根本称不上计划,制定的太仓促,充斥了太多的不确定要素,也没有事前沟通。推动其实行的。仅仅是一股冲动和无从断言的信任直觉。
然而这个看上去破绽百出的计划成功了,法芙娜的疯狂赌博至少在这一刻成功了。
“有话之后再说,我们没多少时间。”
透着焦躁和紧张的催促把疑问逼了回去,清楚这行动对法芙娜乃至整个龙族有何等重大的影响,更清楚法芙娜下了怎样的决心。
飞快的卸下看守的武器。丢进禁闭室里,罗兰紧跟着使魔跑过走廊。
“现在战况如何?”
撇开心底里的矛盾和抗拒,进入状况的罗兰开口问到,当前最重要的,莫过于掌握足够信息。
“正在通过轮机舱下部的维修管道,那边已经反应过来了,正在组织防线。”
回应法芙娜的发言一般,模糊的枪声沿着管道传来,依稀还能分辨出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发射的独特脆音。
这条船上能应对舰内战斗,且能快速投入战斗的,只有亲卫队和陆战队。以他们的身手和对舰内情况的熟悉,如果不能尽快突破防线登上奋进号,就只有被镇压的悲惨结局了。不过有那个人坐镇,恐怕他会采取更有效率的方式来解决战斗,比如说——
“二级灾害通告,二级灾害通告。全员着装高空作业服,d-4区块非战斗人员经a3通道撤离,重复一遍……”
小声咕哝出“我就知道”的叹息,罗兰加快了脚步,舷窗外如同地毯般厚实的云海正一点点下降。
这艘船正在拉升高度,等大帝号上升至8000公尺以上的高度时,右舷机库的闸门会开启,届时被驱赶、诱导至此的俘虏们即便不被气压差造成的气流吹到外面,也会因为高山病纷纷倒下。在8000公尺以上的高度,适应力再好也会倒下,此外由于高空中玛那稀薄的关系,也很难指望维生术式能正常运作。等所有人倒下后,身穿高空作业服的船员就可以进去打扫战场了。适才那一通播报正是作战开始的号角。
毫无破绽的作战方式,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恶!让大家把尽可能多的没穿耐压服的敌军牵制在机库内,可以的话攻占机库控制室和闸门控制机构,总之无论如何,在我们赶到前必须压制住机库!”
咬紧牙关穿过一道耐压门,距离监禁密涅瓦的房间仅剩十几公尺。救出密涅瓦之后,必须——
思绪突然中断,超越感官的冰冷气息如同爆炸般瞬间塞满整个通道,认知到那是危险信号的身体用力踢开地板,0.2秒后,一根呈弧状弯曲的“管子”从左侧的舱门探出来。暴雨般的弹幕撒向罗兰的立足之地。
哒哒哒哒——
第一发子弹准确的将老鼠使魔变成一团血雾,后续弹着点紧随罗兰移动,等罗兰闪回耐压门后时,枪声戛然而止。
一阵阵恶寒窜过罗兰的背脊。刚才的东西多半是因应巷战和封闭空间作战需求开发的特殊枪管,从不用从拐角或门后面探头也能进行精确射击来看,枪管上可能还有专用的光学瞄准部件,专门用来辅助瞄准。
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不是那种特殊装备,而是对方精湛的射击技术。
自动步枪连射时,由于枪口抖动激烈。精度会大幅度下降,是故大多采取三发点射的方法来谋求精度和射速的平衡,可刚才那个射手却是扳机一扣到底。此外虽不清楚弧形枪管的精度,但装了那种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弹道稳定性肯定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