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儿汉子陆安和俊秀少年陆宁忙扑到老太太床前,你一言我一语,将刚刚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他们俩几乎每句话都带上了方慕,那狂热的模样似是把方慕当成是医仙下凡。
方慕被这兄弟俩夸得脸上热烫得很,细腻莹润的肌肤上浮起了两抹桃红色。
“你们两个……快……快扶我起来……”老夫人断断续续道,此刻她也不过刚刚转醒,身子虚得很,说话自然有气无力,每吐出几个字便要歇息一下。
“老夫人,不可!”方慕也顾不上害羞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床榻前,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她道:“您虽已清醒,可损了根本的身子不是这一下两下便能好转的,您现在万不可多说多动,只管安心休息。就算您实在想做些什么,也忍着些吧,等我给您调理好了再说。”
陆老夫人对方慕的话万分信服,哪有不听的,也不强撑着要起身了,只道:“神医救命之恩……重于泰山,可恨我……我这身子……竟连施礼答谢都做不成……”
“老夫人,哪里的话,我学医的第一日便在药王像前立了誓,有疾厄来求救者,不问贵贱贫富,皆如至亲之想。不自虑吉凶,不邀射名誉,亦不为挟恩图报。”方慕的表情一如往常的柔和,这柔和中又透着别样的严肃和坚持。她的眸子里似有星星在闪,明亮而璀璨。
她道:“若叫您为了致谢而强撑着病体下床施礼,那又算什么呢!”
“神医医德至高,可我陆家也不是那等忘恩之人!”也不知道陆老爷到底什么时候醒来的,此刻他已经起身,正迈步朝方慕这边走来。话音未落,他便已来到方慕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说道:“我对天发誓,我陆家满门皆听从神医差遣,无论何时,无论何事!”
随着他的动作,屋内呼啦啦归到了一片。陆安、陆宁丝毫没有被代表的不悦,他们觉得就该如此。
“陆老爷言重了!救死扶伤,本就是我这个医者的职责所在。”方慕摇了摇手,赶忙拒绝道。
陆老爷已经看出了方慕是何种性子,也不再同她争辩了,只将这份天大的恩情深深的记在心中,然后耐心等着回报方慕的机会。
为了给陆老夫人调理身子,方慕可以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药疗与食补双管齐下,辅以针灸、推拿等手段。几日下来,陆老夫人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也能倚着软枕靠坐半个时辰了。照这样的恢复速度算,也就三五个月,陆老夫人便能下地活动一个时辰的样子了。
初见成效后,方慕又尽心的为陆老夫人调养了三日,而后她将脉案、急救方法、药方、食疗方子、针灸方法、按摩手法全都写了下来,就连饮食宜忌、按摩力道她都详细注明了。在向陆老爷此行前,她将这厚厚一叠手稿交给了他,叫他按照这些方子请大夫来给老夫人调养。过十日,她会来陆家庄查看陆老夫人的恢复情况,然后调整方子和辅助手法。
陆老爷哪有不应的,抖着手将那叠手稿捧了过来,当成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早在去历城请方慕的时候,陆老爷就听说宁氏快要过寿的事儿了,他算着日子,应该就是这一两日了。方慕于陆家庄有大恩,如今她娘亲要过寿,他们怎么能不表示表示。
他们就随便表示了表示,然后……就收拾出了五六车的金银珠宝、医书字画、上等药材以及绫罗绸缎……
说好的随便表示呢,这哪里随便了!!
陆老爷要在家里照顾老夫人,他便派大儿子陆安和小儿子陆宁带二十名家丁送方慕归家,然后给宁氏贺寿。他们一家子人还挺了解方慕的,知道一旦开口说那几车宝贝是为了感谢她准备的,她定会坚辞不受。所以他们就是不说出来。方慕心里明白,可她能说什么?说自己不要?!陆家人可没明说这是送给她的!
方慕一行人刚到历城县城门口处,就见一队铠甲样式与历城县守军相差许多的兵士涌出城门,八个人合力将近一人高的路障抬了来,堵在城门前,只留了供一人进出窄道。
每个进城的人都被兵丁仔细查问过了,而想要出城的人却被拦住了,好说歹说,偏不叫人出来。城门口处积聚的人越发多了,有些性子急的已经吵嚷开来,场面很是混乱。就在这个时候,从南北两个分别涌来数千士兵,渐渐呈合围之势。
那其中,上面绣着斗大“杨”字的大旗随风飘荡,发出扑啦啦的声响。
方慕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丹唇微抿,心道:‘看这情形,杨林的大军已将历城县团团围住了,形势危急得很,也不晓得家中情况如何,哥哥他们是否晓得杨林率大军到来的消息!’
这样想着,方慕便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家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