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让医生给自己打针,夏骄阳几乎还是会以为眼前这个露出一脸心疼表情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哥哥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可明明还是恨的,明明心是凉的,却在看到路臣这样熟悉的眼神后,夏骄阳的眼泪像开了阀门的水龙头,喷涌而出。
刚刚拭去眼泪的地方又被新鲜的眼泪覆盖,一股股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最后路臣不断去擦拭夏骄阳眼泪的手几乎被打湿。
原来以泪洗面,是这样的!
路臣的心揪着疼,那些眼泪像是强硫酸一样滴在他拳头大的供血器官上。
路臣掰开夏骄阳牙齿紧咬的着唇,拇指轻轻抚过唇瓣上那一排清晰的牙印,眼声音里都是难以自抑的苦涩,“它是我的,要咬,也只能我咬,嗯?”
半是威胁,半是动听的情话。
多熟悉呀!
夏骄阳哭的更厉害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十个小时内堆积的情绪喷涌而出,为什么呢?他一会一个样,上一秒还凶狠的威胁她,下一秒又温柔的对她说情话哄她。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么?
护士推门进来,看着两个在沙发边抱在一起的人,一时有些愣住。
背对着她的男子阔背的肩上,那个传闻因虐待住院的漂亮女孩正耸着肩小声啜泣。她看了看手上的液体瓶,很是疑惑,不是说被虐待的么,那为什么那个男人看上去那么哀伤?
路臣看到门口手足无措的护士,抬起夏骄阳的下巴,深深的凝视她的泪眼,“最后问你一遍,吃不吃饭?”
她泪眼模糊,路臣满眼心疼。
他做了错事,已经认了。
路臣想着,只要夏骄阳肯吃饭,不管她想怎么闹,他什么都可以依着她。
左边是路臣冷冽如寒冬的威胁,右边是护士锋利如芒的针头。夏骄阳泪眼模糊的看着路臣,有些呆愣。
她以为路臣会哄她的,像以前那样,把她像宝贝一样的抱在怀里,耐心的哄。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更不耐烦的皱起眉。
热泪滚滚而下,夏骄阳倔强的别过头,嘴唇嗫喏,“不吃。”
很轻的两个发音,路臣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双手擦兜站在一侧,路臣的声音如寒冬腊月呼啸的风雪,“打针!”
护士犹豫了一下,路臣嗜血的冷眼立刻扫过去,“你聋了吗?!”
***
尖细的针头再一次扎进皮肉,夏骄阳蜷缩在沙发一角,眼神近乎麻木,路臣看在眼里,心如刀割。
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吃饭呢?
护士固定好针头,看了看地上的狼藉,提出换病房。路臣点了点头,俯下身将夏骄阳抱起。
空荡的走廊上,护士举着吊瓶紧跟着路臣的步伐,夏骄阳乖顺的任路臣抱着往病房走,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路臣胸口,他有力的心跳声这时候听起来格外清晰。
夏骄阳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路臣将夏骄阳放在干净的病床上,往她身后塞了个大枕头,让她可以靠的舒服点,又扯了被子将她盖好,护士手脚麻利的挂号液体瓶,看了看夏骄阳哭红的泪眼,不敢多事,连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