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熠城突然冷冷开口道。
夏以沫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却自顾自的冷声道:
“孤不需要……”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辛苦与否,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为着这高高在上的一个位置,曾经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他亦不需要。他不需要这些会让人软弱的情绪,无论同情也好、可怜也罢,甚至于所谓的关心。他从来不需要。
“这条路,是孤自己选的,所以,无论几困难艰险,都在孤的意料之中……成王败寇,各安天命,即便输,孤也不会怨天尤人,但毫无疑问,孤永远都是赢的那一个……”
说这话的男人,神情幽冷,一双墨如点漆的眸子,如坠着夜空中的点点寒星,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杀伐决断的王者之气。
这样的一个男人,是会让人不自觉的仰望的吧?这样一个男人,是很难让另一个人走进他的心里的吧?
这样高高在上的一个男人……或者穷极此生,她也无法理解他的吧?
夏以沫忽而想到司徒陵轩。
“跟你不一样……”
女子突然轻声开口,神情伤感的犹如自言自语一般,“阿轩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争那一个皇位……”
夏以沫心口一窒,“若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卷入与恪亲王的帝位之争中;他不会甘心答应先皇出兵南凉国的条件,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他原本可以只做一个逍遥王爷,恬淡自在的过尽一生……但是因为我,这一切都变了……”
终究是她连累了他。是她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她谁都不应该怪,因为她自己才是害得司徒陵轩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
这一刹那,内疚像是疯狂的野草一般,攀爬在夏以沫血液里的每一处,抑压的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宇文熠城望着她。望着她清丽的脸容,在这一刻煞白如纸的模样,望着她澄透眼眸,交织里痛苦与内疚,像是陨落的万千星光,彷徨、无措,如同迷路在荒野之中,再也寻不到出路的小孩子。
而这一切,都是为着那个男人。为着那个名唤“司徒陵轩”的男人。
宇文熠城突然很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哪里好,哪里值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为他心伤……
“夏以沫……”
宇文熠城嗓音沉沉,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那司徒陵轩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如今落得今日这个地步,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所谓求仁得仁……”
夏以沫望向他,忽而连反驳他的力气都没有。
“宇文熠城,你当然可以这样说……”
女子单薄的嗓音,轻浅的几乎被这凛冽的夜风,轻轻一吹,便会消失不见一般,“你大抵从来没有为任何事情,真正后悔过吧?那种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果当初我没有……那该多好……的情绪……”
“你没来没有过吧?”
夏以沫呢喃如私语一般,问着他,却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所以,你又怎么能够体会这种痛苦呢?……”
他从来没有过吗?没有过为一件事情,后悔不迭的时候?更没有过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果当初我没有……那该多好……的经历吗?
是呀,他从来没有这些想法,更没有这些后悔。
对他来说,后悔从来都只是懦弱者和失败者,逃避现实的自我折磨。毫无用处。
他也是这样对面前的女子说的:
“夏以沫,后悔毫无用处……”
男人凉薄声线,一如清水,清冽而透彻,“所有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你怎么后悔,也都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弥补,亦或者无奈接受……”
从男人薄唇间无意般吐出的“弥补”二字,在夏以沫被无尽的哀伤溢满的心底,掀起一丝希望,“怎么弥补?宇文熠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弥补?……”
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此时此刻,她求他,放过司徒陵轩,他会答应吗?
她亦这样问了——
“宇文熠城,如果我求你,放过阿轩……你肯吗?……”
女子晶亮的眼眸,定定的凝视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充满无限的期待与迫切。
宇文熠城浓黑的瞳仁,在这一刹那,沉如秋水,讳莫若深。
…………
长街漫漫,花灯十里。到处是游人,欢笑如织。
上官翎雪缓步走在宇文烨华的身旁,微微与他拉开着一段距离。
这样的情景,让她不自觉的想到,那一年的元夕之夜,与丫鬟走失的她,也是这样与他并肩走在临江城繁华的灯火下的。
那时的他与她,大抵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竟是以这样的身份,再同游花灯会的吧?
即便从来不曾为当初的选择后悔过,但此时此刻,想到昔日的一切,上官翎雪还是不由的心头微微感伤。
但这样的情绪,也很快便被对宇文熠城和那个夏以沫此时此刻不知如何的不安想法所取代。
像是能够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身旁的宇文烨华突然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不知皇兄与沫儿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像咱们这样并肩而行,共赏花灯美景?”
语声一顿,“你说,经此一役,皇兄与沫儿之间的关系,会否有所改变?”
问出这番话的男人,语意稀松平常,仿若真的对这种可能性,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