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妖染默默伸出手,握住她颤抖的手。
她可以想象得出,那该是怎样一段黑暗的时段。
母亲死亡,父亲冷漠疏离,堂堂凌家公主短短时间沦为人人敬而远之的废物。
所有的幸福都成了泡影,她想必,是很痛的吧?
叶妖染没有受过这种痛,但她知道,一定比她被莫子轩背叛的时候,要痛多了。
樱却是又说:“这也就算了,可是怎知,我即便是成了废物,即便是成了凌霸天的弃子,蒋映雪还是不肯放过我,大抵是因为我自小心智太过聪明,她怎么也放心不下,非得弄死我为止!”
她深吸了口气,仿佛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要揭开这道疤,似乎需要极大的勇气。
“别说了,要是痛,就别说了。”叶妖染连忙制止她。
她真怕她再说下去会失控。
樱握着她的手,捏得很紧,几乎捏疼她。
须臾,才出声,音调比起雪域的温度,还要冰冷:“当时我沦为废物的消息传出了去,一夜之间成了全城笑柄,同时也成了凌霸天的一块耻辱,于是,正受宠的蒋映雪,给我下了药,把我送上了一个世家的家主的床。”
“而这一切怎么可能逃得开我那位好父亲的眼,他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她女儿受辱!”
说到这里,樱眼睛里已经没有的泪,只残存恨,滔天的恨意。
叶妖染终于明白,为什么,初次在斗兽场见到的樱,会有那样的手段,那样无情狠戻的眼神,仿佛没有人性。
她望着少女扭曲的漂亮脸庞,唇瓣动了动,终是说不出话来。
面对这样阴暗极端的过往,任何安慰的语言,不过是徒增废话罢了。
“那个qín_shòu玷污了我的身体后,估计是想着曾经多少皇孙贵族求而不得的凌家大小姐躺在他身下,得意到忘形了。”樱唇角勾勒出冷笑,“他却不知道,我上辈子当了那么多年的杀手,纵然没有玄力在身,要在同一张床上杀一个毫无防备的人,也绰绰有余。”
“之后,那世家跟凌家是世交,跟炼器公会有密切关系,凌霸天怕我杀了他们家主的消息传出去对他有影响,于是便将我丢去了斗兽场。”
樱说完全部,仿佛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她肩膀一松,整个人瘫坐在地面上。
眼神空洞的望着叶妖染。
“主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您懂了吗?”
“我全身上下,不管是手,还是身子,或者是心,无一处不是肮脏到极致的。”
“就连流动在我体内的血液,还有我骨髓、内脏,都是被世间最肮脏的仇恨所浸染的。”
她坐在地上,低下头,乌黑的发随之倾泻垂下,遮住了她的脸庞。
叶妖染即便蹲着,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只知道她身子在轻轻颤栗着。
然后,黑发下边,传来了她微小的、几近残破的声音:“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堂堂雪域尊贵的二皇子?”
终于,一滴眼泪自叶妖染眼眶溢出,滴落在地面绽放出冰花。
为眼前的少女,以及她的黑色记忆。
漫天雪花飞舞。
冰山脚下的雪地里,她伸手紧紧抱住了少女纤细冰凉的身躯。
“樱,你有我。”
“那些伤害了你的,我们一个也不要放过。”
所有的伤痛,在造成伤害的这些人消失以后,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
黑色的记忆,同样可以被永久封存。
无边的黑夜。
叶妖染对雪域并不熟悉,更不知道方才樱在无意识间跑了多远。
她望着茫茫无际的雪。
只能带着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又恢复了冰冷坚强的樱,朝着天际隐约透出光的地方前行。
樱在一日之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加上二人来自一个世界的缘故。
关系亲近了不少。
只是有一点,不论叶妖染怎么说,她都坚持要唤她主人。
她说,她是她以后除了复仇以外,活下去的所有动力了。
她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于是叶妖染便沉默了。
二人皆不是话多的人,走在一起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只是彼此都感觉得到,此番雪域之行,让彼此更为亲近了。
走了一段路,她们翻过冰雪堆积而成的雪山。
站在视点较广的顶峰,眺望远方。
樱出声:“应该是这个方向没错。”
叶妖染唇角挑起几分妖娆:“走错也没关系,只要朝着光线最强的地方走,就肯定有城池。”
只要有城池,她们就可以回到城堡中去。
“实在不行,沧……”她顿了顿,望着樱静美的侧脸,顺其自然改口道,“沧樰会带人出来找我们的。”
“嗯。”樱点头,笑了笑。
她笑起来是极美的。
像是一株空谷幽兰,淡然寂静中便是风华无限。
只是,她身后所容纳的黑暗太多了,让她连微笑都吃力。
“走——”吧……
叶妖染话未说完,重心一阵失调。
地面的雪猛然间坍塌了下去。
“主人!”樱大惊的叫道。
接着她所在的位置也陷了下去。
二人一齐跟随着漫天的雪往下滑。
黑暗和冰冷顷刻间便淹没了她们全身,耳边除了冰雪下坠的沙沙声再无其他。
过了好久,终于听了下来。
叶妖染感觉自己已经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