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木兮儿的死,在场唯一没有动容的只有墨苍穹了。
他活得太久,生死都见了太多,早已麻木。
在他眼中,除了叶妖染,也只有涉及夙夜那几个挚友的事情他才会有些波动。
墨苍穹有些后怕的搂紧怀里的身子。
还好,她没事。
叶妖染望着沧冥的背影,正不知如何开口挽留。
突然眸光一凝。
抱着木兮儿的沧冥,也在霎时间停住了脚步。
只见他面前五米之外,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怎么出现的。
只知她如鬼魅一般的出现,拦住了沧冥的去路。
女子脸上挂着白色面纱,分明质地很薄,却奇异的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白裙裹纤腰,青丝如瀑。
露出一双极为清透的美眸,顾盼之间尽是潋滟风情,如同九天瑶池氤氲着盈盈雾气。
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灵动至极的气息。
犹如九天玄女下凡,遗世而独立,绝美而脱俗。
单单站在那里,都让人不由得静了下来。
天仙之姿,说的,大抵是这样的女子。
论起媚惑,她绝对比不上叶妖染,但若是将二人放在一块儿,她的气质丝毫不逊于叶妖染。
一个清淡脱俗如天仙,一个艳丽绝色如妖姬。
沧冥见到她,眉头不自觉的便拧了拧。
叶妖染将他的表情纳入眼底,扬了扬眉,他认识这女子?
可是,他看着她的目光分明又带着戒备和陌生。
再抬头,看着揽着自己的男人。
他一双幽深紫眸中,同样划过了一丝不同寻常,几乎是自从那女子出现后,眼神便一直落在她身上了。
叶妖染心底不是滋味,却也知道不是吃醋的时候。
望着不远处纤细的身影,心下暗暗思忖,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这位公子请留步。”
女子出声了,声线清晰动听,犹如一泓清泉,划过每个人心间。
叶妖染莫名觉得她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但她很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独特的女子。
沧冥没有理会她,一双死寂的眼眸里,全是淡漠。
白衣女子朝他伸出手,直言道:“请把我师父的骨灰还我。”
她师父的骨灰?
在场的人都是愣住。
难道沧冥杀了她师父?
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沧冥银灰色的眼眸纹丝不动。
生硬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而后脚步抬起,打算绕过她。
白衣女子并不恼,身影一闪,再度出现在了他面前。
轻抬手,一支色泽温凉的青玉笛出现在眼前。
她凑到唇边,隔着面纱,轻轻吹动。
听不到乐声,但见她衣袂随风轻扬,下一瞬,沧冥眼前便被横了一道透明结界,隐约有淡白光泽流转。
沧冥丝毫不畏,继续往前走。
但是出奇的是,不论他怎么走,都走不过去了。
他空洞的瞳仁终于缓缓转向了她。
“别跟我说没有,”她语气依然清淡,声线干净,玉笛指着他染血的手,“喏,在你手上。”
沧冥垂眸,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不由将手心里的东西攥得更紧了。
下一瞬却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闪动。
他缓缓摊开手,只见那染了鲜血的白瓷瓶上。
清晰的刻着两个字。
一个是木兮儿的兮。
但是在兮字下方,还覆盖了一个看不清得几乎模糊了的字体。
不由想起那夜,卖白瓷瓶的小贩对他们讲的那个故事。
爱慕上自己师父的天罡国少女,在其师死后,将骨灰装进瓷瓶。
这个,才是真正装有骨灰的那个瓷瓶!
沧冥抬起眼,终于开口,冷冰冰吐出三个字来:“不能给。”
叶妖染终于看出来,这女人是来拿木兮儿的遗物的。
当即便想走过去。
木兮儿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她留给沧冥最后的东西,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剥夺!
墨苍穹大手却拦住她的腰肢,将她再度抱回怀里。
“你……”
修长指腹压住她的唇。
他低声道:“先看看再说。”
“你认识她?”
墨苍穹沉吟片刻,紫眸饱含深意的瞧了她一眼:“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
打得什么哑谜。
叶妖染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乖乖靠在他怀里不再插手。
“为什么不能给?”
那白衣女子一双美眸,依然噙着那样淡然的波光,如同雨后落在树叶上的一滴水,清透得望着浮生百态。
她问这话的时候,语气也很清淡。正是这种清淡,叫人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沧冥不再理会,只是低头,盯着怀里染血的身子,唇瓣抿出了苍白的颜色。
女子似是笑了,周身空气都在涌动。
只听她说:“如果我说,救她一命,换我师父的骨灰呢?”
沧冥猛地抬起头看着她。
下一瞬,想起了什么,眼底恢复了死寂。
全然当做没听见,继续固执的往那道永远穿不过的结界走去。
“你不信我,有人信我就好。”
她不紧不慢的出声,清淡的目光,透过人群,直直望向了远处的两道身影。
叶妖染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顿了顿,而后才移开。
她望着墨苍穹,一字一句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