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辰瞪着一双因为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苏绿宁，狂躁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
“实在不行……”他从衣兜里取出手机，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就和美国那边的医院联系，马上送我妈去美国做心脏移植手术！”
“不行！”
苏绿宁攥住沈昊辰的手，“现在不可能马上就有心脏供体，就算把凤姨送去美国，也不可能马上进行心脏移植手术！更何况，凤姨的病情还没有稳定，随时有诱发更严重的心律失常和心绞痛的危险，现在不适合随处搬动转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妈痛苦受折磨吗？！”
沈昊辰心烦意乱到了极点，背转身面对着窗外，伸手在衣兜、裤袋里掏来掏去，很想抽支烟排解一下烦闷的情绪。
可是除了手机，再也掏不出别的什么东西。
！沈昊辰郁闷地扬起手，揪住了额前的头发。
看到他这个样子，苏绿宁的心情更不好受。
可是说来的确也奇怪，林美凤的病情相当顽固，住院一个星期，所有能够考虑到的西医治疗，几乎都给她用上了，却一直不见明显的疗效。
难道……保守治疗就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苏绿宁和刘主任他们对视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噗啦啦——
从窗外吹进来的页翻飞。
苏绿宁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是一本已经泛黄古旧的《中医典籍》，还是学中西医结合专业的她，在安康医院工作的时候，自己花钱买来，提供给心血管内科同事们，共同阅读参考使用的。
中医，博大精深的祖国医学……
苏绿宁的秀眉微微蹙了蹙，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有个办法，可以尝试给凤姨治疗看看。”
“什么办法？”听到她的话，沈昊辰倏然回转头，眼里是满心的期冀。
“这个办法……”
苏绿宁看看沈昊辰，又看了看刘主任和其他医护人员，思忖片刻，轻轻说道：“需要你们大家，一起来配合我。”
新的一天来临，心血管内科医护人员常规晨会、早交接班结束之后，每天例行的查房、巡视病人工作开始了。
“妈，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沈昊辰一边给林美凤洗脸、擦手，一边关心地问。
鼻子里插着吸氧管，身上连接着好几条心电监护线和输液管，手指上还夹着指脉氧监测的林美凤，只能躺在病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她闭了闭眼睛，扭开头，没有回答沈昊辰的问题。
不是因为太过虚弱无力说话，而是因为怨怼这个儿子，长长几个月来对自己的忽视与不闻不问，心里不舒服不想说话。
“沈太太，今天觉得怎么样？”
刘主任亲自来查房、看望林美凤了，身后还跟着几位心血管内科医生，以及几名实习医生。
与平常不太一样的是，这些来查房的医生，都戴上了淡蓝色的帽子和口罩。
向林美凤询问了一些一般情况之后，刘主任看了看她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显示的各项数据，又取出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她的心脏情况。
“小绿，过来。”
刘主任抬起头，朝那几名实习医生中的某一人招呼了一声。
沈昊辰的视线也跟着望了过去。
从那几个人当中，走出了一位手捧治疗盘的实习医生，一直走到了林美凤的病床前。
淡蓝色的医生帽，宽大的白色棉布口罩，将她的头脸遮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从她苗条娇小的身段，和胸前工作牌上的照片来看，她应该是一位女医生。
“沈太太，这位是我带教的研究生，也是中西医结合专业里的高材生！”
刘主任郑重地向林美凤介绍自己的得意门徒，并且郑重地告知她：“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给您进行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案。”
林美凤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名字叫做“小绿”的女实习医生，眉宇间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但转瞬，只是朝刘主任淡淡一笑道：“好吧，我服从你们医生的安排，配合治疗。”
看到林美凤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情愿的意思，小绿似乎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治疗盘轻轻搁在病床旁的储物柜上，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按在林美凤的手腕上，小心翼翼地给她进行把脉。
大约一分钟后，小绿抬起头，看了看刘主任。
刘主任立即心领神会，低下头，温和地告诉林美凤：“沈太太，麻烦您伸出舌头，小绿医生想看看您的舌苔。”
林美凤却没有配合照做，懒洋洋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小绿，冷冰冰地问：“这个女医生是个哑巴吗？为什么她不能自己开口和我说话？”
即使是在病体孱弱中，林美凤也依然口舌锋利，嘴不饶人。
“……”
所有在场的医生一时无言以对，都在心里暗暗捏把汗。
“妈，她怎么可能是个哑巴？”沈昊辰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她是……呀啊！”
话刚说到一半，沈昊辰就被迫停住了嘴。
“嗯？”
林美凤皱起眉头，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站在床侧，毫无形象可言地在那里挤眉弄眼，外加龇牙咧嘴，没好气地低斥一声：“你在做什么？大庭广众的，别给我和沈家丢脸！”
“呃……不是我……那个她……”
沈昊辰的一只脚，被某女狠狠地踩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