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走了以后,偌大的灵堂上就只剩下了孟夏一个人。
不过一个时辰,雨声中便依稀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孟夏依旧没有理会,只是挺直了背脊站在孟秋的棺椁旁。
“来了,就出来吧。”孟夏忽然开口道。
“……”无人回应。
“我是发现不了你的踪影,但是你身上噬魂香的味道出卖了你。你应当知晓,这个味道我是闻过的。”
孟夏说完,却是没有更多的动作,依旧静静地站在孟秋的棺椁旁,仿佛自己根本不是在和谁对话一般。
过了一会,韩非的身影终于出现,隔着棺椁站在了孟夏的对面:“你不喊人?”
孟夏闻言冷笑一声:“喊人?喊进来叫你杀了么?”
“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韩非冷冷道。
孟夏却是分毫不怕,反而转过了身子直视着韩非的眼睛道:“怕?我为什么要怕?你连父亲和哥哥都能动手杀了,杀了我又何妨?既然如此,那么我为什么要怕?”
“……”韩非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特别是在看清了棺椁里孟秋的面容时,那张与孟章过分相似的面容,让他把那些深埋在心里不愿意去回想去忆起的事情重新翻了出来,搅得心绪不宁。
感觉到韩非的视线,孟夏也微微低了低头,淡淡道:“他脸上的伤痕是灭门那一晚留下的,这世上有那么多祛除疤痕的药物,若是他想,他的面容一定能够复原。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他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他的想法你明白吗?他为什么要留下如此狰狞的伤疤?”
韩非面色依然没有太大的起伏,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手下意识地握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松开了:“他是想提醒自己不能忘记那一晚上的事情。”
孟夏听到韩非如此说,却是嗤笑一声,眼里满是讽刺:“也许也是为了等到这一刻,想要看看你这张没有表情的脸会不会有一丝丝扭曲。呵,韩非啊韩非,你果然是你,铁石心肠。”
“……”韩非没有辩解。
“哥哥一直尊你为师,将你当做是父亲一样的相待。你当时一剑杀了他的时候,你猜猜他在想什么?”
“你想动摇我心智。”韩非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你这样的人,还有心智可以动摇吗?”孟夏却是冷笑一声。
韩非望着孟夏的面容,竟是觉得有些陌生。
记忆里的孟冬,是个喜欢粘着自己的小女孩,就算在外人面前凛然又帅气,但在他的面前却还是一副小女儿情态,天真的有些可爱。可是那个记忆里的小女孩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这样的咄咄逼人和冷漠。
“……没有。”良久韩非这才开了口。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越加沉默。
孟夏望着这样的韩非,有一瞬间真正的感觉到了“原来真的回不到最初了”,心里有点酸,可是如同韩非认为这一切都不能动摇他一般,孟夏也不会再被动摇。
“那么……你现在也要杀了我吗?”孟夏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韩非的眼睛道。
她的头颅微微高悬,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慌张,有的只是从容和冷漠,仿佛只是在询问今日的天气一般。
韩非回望着孟夏,下一个瞬间手中的长剑已经搭在了孟夏的颈部:“只有你死了,陆寻才会乱。”
“是啊,毕竟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孟夏不仅不慌张,反而还轻轻笑了笑。
“你就笃定我不会杀你?”韩非很明白孟夏现在的笑意代表着什么,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孩子,有些话不用明说,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
现在他能看明白她,是因为孟夏愿意让他看明白。这一点,他很懂。
“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你,你若真要杀一个人,向来是不会和那个人说那么多废话的。那么,你不想杀我,是想要做什么呢?”
“杀了你,陆寻固然会乱,但是也不保证会不会更加激起梁国将士的斗志。可是抓了你就不同了,投鼠忌器这个词应该比我更明白吧。”
“嗯,明白,怎么能不明白呢。”孟夏却是笑的越来越灿烂:“毕竟我也是这样想的呢。”
随着孟夏这句话落,屋子里瞬间冲进来了十数个人,将韩非团团围住了。
“你以为这点人能拦住我?”
孟夏耸了耸肩道:“十几个普通人也许是不行,可他们……我可非常看好啊。”
韩非闻言眯了眯眼睛,然后终于发现了这十数个人的不同:“是药人!”
“国师不愧是国师,炼的这些药人真的是听话又好用。在这里谢过了啊。”
韩非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腰间,却发现腰上空无一物。
“你是在找这个笛子吗?”孟夏抬起手来,手中的东西正是韩非的短笛。
“你什么时候……”韩非仔细想了想,然后瞬间明白了过来:“你刚才和我说话根本不是为了动摇我心智,你一早的打算就没那么远,你是为了拿到笛子。”
孟夏抛了抛笛子道:“是啊,现在抛下过往的感情来看,发现我终于能够仔细看清你了,你的弱点,你的习惯,都是我的武器。以前我觉得自己敌不过你,不过是因为把你在心里放的太高,太遥不可及。可现在……你已经不是了。”
说完,孟夏猛地将笛子扔到了地上,笛子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