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嘶哑的声音反反复复在病房里回响起来,经久不息。
许是哭的时间有些久了,阿丽莎的嗓子变得逐渐嘶哑,发出来的声音也愈发沧桑。
沈佩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哪里想过女儿对他这个父亲会这么抗拒。
更加没有想到,女儿对于那个叫时如墨的男人,竟然会这么喜欢,喜欢的程度远远超过他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
心底最深处的地方泛起丝丝涟漪,沈佩之撇了撇唇角,苦涩的笑了笑。
几秒后,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丝绒手帕,坐在床边的另一侧,修长的手指握紧手心里的手帕缓缓靠近阿丽莎,作势要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灯光的辉映下,将指腹上因常年负荷量工作造成的老茧照的清清楚楚。
就在那双大手快要触碰到阿丽莎的侧脸时,阿丽莎看到突然靠近过来的沈佩之,像是看到了什么鬼魅一般,吓得脸色大变,胖乎乎的小手撰紧了叶微澜的衣袖,一个劲的朝她怀里钻,嗷嗷大哭,“妈妈,救我,妈妈救我……”
“,爸爸不会害你……”
沈佩之伤心欲绝的看向阿丽莎,眉眼焦急,试图开口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解释。
只是想来想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怎么来讲述当年发生的事实真相。
怕女儿如果知道了当年,他不顾一切也要打掉她的时候,以小丫头敢爱敢恨的态度,一定会对他这个爸爸心怀芥蒂,又或者永远都不认他这个爸爸。
活了三十七年,沈佩之第一次觉得理亏词穷。
饶是他获得那么多建筑界,金融界,慈善界大大小小的奖杯和荣誉证书,走进数百所国内外的知名大学进行演讲,在这一刻面对自己年幼的女儿,他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在看到面对自己时所露出的恐惧和胆怯,沈佩之忽然觉得,在这一刻说什么都是徒劳。
无论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心里对于父亲的认知和理解。
她心里所理解的那个父亲,不是他,而是时如墨。
心,最深处的地方猛然一疼,沈佩之停住了后面想要说出口的话,默默退后了两步。
女儿怕他,这个认知,就像是一根木棍,狠狠砸向他的大脑。
商界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处理起来对于沈佩之来说,都很简单,横竖不过费些心机。
可和女儿之间的相处,以及三年不曾建立的父女围墙,身为商界霸主的他,竟感觉到不知所措,头皮发麻。
这是他的女儿啊,这是他沈佩之的宝贝女儿啊。
她怎么可以怕他,怎么可以……
他是她的爸爸啊,是她的爸爸啊……
只要肯开口喊他一句爸爸,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们母女面前。
哪怕是他的这条命。
他的女儿是喊爸爸了,可喊爸爸的那个人,不是他。
沈佩之苦涩的笑了笑,向来晦暗不明的眼睛,泛起丝丝朦胧。
恍惚间,他听到说:“妈妈,可不可以给爸爸打个电话,我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