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病房里,阳光从窗棱洒落进来,粉色的窗纱遮挡去强光,仅存的几屡暖阳折射到了床边,雪白削瘦的小脸一半埋在澎软的枕头上沉沉的睡着,细眉不时紧皱起,闪现几分痛苦神色,明显地睡不安稳。
一阵哗啦哗啦作响的水流声从角落的浴室里传来,伴随着几声男人的哀叹,接着是刷子使劲刷洗的声音,几分钟过后,一脸盆的水倒掉了,沉重的桶子在地上被拖着走,发出闷响,下一轮的刷洗工作又重新开始。
小枫被水声给吵醒,从睡梦中缓缓地睁开眼,他轻轻的眨了眨,半天才适应了屋内的光亮,记忆慢慢回笼,看着手背上扎着的针头,一天没进食的他全身无力,卻还是下意识的慢慢把它给拆下。
他环顾了下四周,这才发现浴室里半开的门里透出晕黄的灯光,源源不断的水流声引起他的好奇,他瞇起眼,使劲往浴室里瞧,却怎么也看不清里头不时发出哀叹声的人到底是谁,流水声更是惹得他一阵尿意,見四下无人,沒人可帮忙的情況下,逼不得已,他只好用力撑起软绵绵的身体,倚着床一步步往浴室挪去。
好不容易靠到门边,他偷偷地探头进去,看到一个壮硕的男人蹲坐在小板凳上正和成山的床单和枕套作战,浴室里一地的水和泡泡,好像永远也冲不干净。
男人挫败地拉起一床床单,套到水龙头上,双手使劲拧干水,结果水没拧出来,反倒长出更多的泡泡,看着奋战好几个小时的成果,一条被子都没洗好,男人双手猛扒着头发哀叫。
躲在他身后偷瞧着的小枫,眉头都拧成了结了,才小心翼翼的出声,「王凯叔叔,你…在做什么啊?!」
王凯猛地回过头去,见小枫站在门外,还没想到出声询问他身体状况,一张脸却先垮了下来,「小枫,你不是还想吐吧?!」
王凯特别的紧张,有些手忙脚乱的找来了一个空脸盆,放到小枫眼前。
小枫看了看眼前的大脸盆,又看了看王凯有些窘迫,连忙摆手道:「没没没,我没想吐了,我只是想上个厕所而已。」
「那…那你上吧!等等…」王凯看着一地的水,都快淹到脚踝了,隨便一拨就能是道浪,被单床单枕套丢了一地,洗了跟没洗是一个样。
王凯尴尬地笑了两声,他实在是沒有当个家庭煮夫的命。
「王凯叔叔,这些是……?!」一地全是病床上除下来的被套枕套,小枫这才忆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他咬着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我吐……」
「哀……」王凯骚了骚头,也觉得不好意思:「害你吐了那么多次,你牧华叔叔特生气,把你抱回来,这一路上所有人都赏我白眼,觉得我不该下那么重的药,把你给吓晕了。叔叔我啊,现在是可怜的过街老鼠阿,人人都想赏我一脚。」
「所以这些是………」小枫指着地上的布,迟疑道。
「你牧华叔叔生气了,罚我把你吐脏了的这些布,全手洗干净,待会儿要检查呢!」
王凯说出了来龙去脉,把小枫给窘了个半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凯了,竟然让叔叔帮他清洗这些脏被单。
几小时前,他一清醒过来,记忆回到那血淋淋的场景,胃就恶心的连连翻腾,来不及冲进厕所,肚子里的东西就全吐了出来,被子床单全沾满了脏东西,换过两套床单,终于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光了,剩下酸水才罢休。
他迷迷糊糊地睡去,没想到,王凯叔叔竟然会因为他,被罚清洗这些被他呕吐过的床单,原来这一屋子难闻的酸味都是他的杰作。
小枫知道真相后,一脸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想象王凯一付健美先生身材的肌肉猛男,蹲坐在小板凳上,像个女人似的跟床单奋战,不由得莞尔一笑。
「我真的拿它们没办法,瞧,冲了半天,还是这么多泡泡!」王凯可怜兮兮地拎起一件被单,他一个呼风唤雨的老大,多的是小弟服侍,什么时候洗过衣服了,要不是,全部的人一起赏他白眼,他哪能沦落至此。
「叔叔,你倒了多少洗衣乳啊?!」小枫忍着笑,也拎起一条布,手里滑腻腻的敢情这再浇上一缸水也不可能洗干净。
「我想这么多要洗,用瓶盖一个个倒太慢了,结果手滑了一下,就成这个样了。」王凯无奈的摆手。
小枫想象他这一滑,大概也去了半罐,才搞得他一身狼狈,刚刚他猛得抓头,现在头发上全是泡泡,对比王凯叔叔以前老带着一帮兄弟出生入死的样子,实在天差地别。
小枫慢慢地咧開嘴,最後实在忍不住,顾不上给王凱留点面子,自个兒捧腹大笑起來:「叔叔,哈哈哈,你到底倒了多少啊?!你的头发上都是泡泡了……哈哈哈……」
王凯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头泡泡,不过,比起湿淋淋的一身,其实也没多大差别了,谁让他得罪了神医呢,他一帮兄弟出事的时候,还得仰仗牧华的妙手回春,老大的老大不爽了,他也只能摸摸鼻子,硬着头皮认罚了。
早就吐光了肚子,全身无力的小枫被他笑到蹲坐在地上,「哈哈哈………」
好久不见小枫灿烂的笑容了,自从出了事,小枫就一直悶悶不乐,王凯看在心里,那是既心疼又感慨,他不会说安慰人的話,也没能力让隽颢醒过来,那么博君一笑也还是可以的。
小枫蓄了点力气,边笑边从地上站起,「王凯叔叔,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