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接过了话筒,沉声说:“我是许岩,是文部长吗?”
话筒里的杂音很大,文修之的声音有点失真,断断续续,只能勉强听得清楚:“许团长吗?我是文修之!我们得到了通知,说箱根前沿天气突变,天变灾区有可能进一步扩大,很可能会发生大规模战斗,情况危险。。。按照上级命令,现在要求你立即停止特别训练,你和教导队都立即从前沿撤出,立即返回横田基地。。。这是国内的命令,请你立即执行。。。”
许岩不动声色:“喂,喂?文部长,你说什么?电话信号太差,我这边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喂喂,喂喂~~”
嘴里喊着“喂喂”,许岩顺手把电话给掐了。看着旁边目瞪口呆的耿连长,许岩平静地说:“如果横田基地再有电话来找我的,就说我去旁边的二连阵地了,你们找不到我。”
耿连长看许岩的眼神像是在看神仙:“许团长,您这样做。。。”
“放心,不会有事的。”
许岩安慰了耿俊一句,他戴上了军帽,推门从连部里出来,迎面就扑来了一阵大风。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风更大了,头上的乌云更加浓厚了,云层低得像是压下来了。
一个士官领着几个兵站在高处正在放飞无人侦查机,但风太大了,无人机刚飞起来就被狂风吹翻了摔在地上,那士官急了,操着一口蜀川口音破口大骂,几个兵被骂得都抬不起头来,倒是许岩在旁边因为听到家乡口音听得津津有味。
“许团长,您刚才在找我吗?”
许岩回过头来,看到了黄夕。她整个人裹在宽大的军大衣里,哆嗦得像只怕冷的小鸡崽。许岩笑道:“是啊,有件事,你帮我跟大家传达一下。”
“许团长,您说。”
“黄夕,你也看到了,这天气很反常。今晚,应该会有一场大战。”说着战斗的事,许岩却很轻松,像是谈论晚餐在哪里吃一样,他说:“我打算留下来看看情况,但咱们教导队的学员都是刚入伍的新兵,他们的情况。。。黄夕你也是知道的,都是国内的公子哥儿和千金小姐,新兵的训练科目也没完成,真打起来的话,他们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前沿的情况可能会变得很危险,可能会出现伤亡。你跟大家传达我的意思:想退出教导队的人,可以申请回去了。等下咱们有车回指挥部,他们可以跟着车先回指挥部,再从指挥部回横田基地,然后安排他们退伍回国吧。”
笑容从黄夕脸上消失了,她的表情转为严肃:“许团长,恕我直言,您这命令不妥!我也知道,教导队这批学员们都蛮有来头,但不管他们什么背景什么身份,既然他们参军上了前线,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如果说看到危险就退缩逃跑,那还叫什么军人?这不像话了!咱们是部队,不是游乐园,不是想来就来就走就走的!”
黄夕气冲冲地说着,许岩不说话,只是微笑地望着她。
等黄夕说完了,许岩才轻声说:“黄夕,就当这是我的任性吧,这件事,请你听我的。执行命令吧!半个小时内,将我的话传达到教导队每一个学员那里,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吧。
想走的人,不要阻拦,送他们离开就是了。”
黄夕抿着嘴,默默看了许岩一阵。跟许岩太熟悉了,听语气她就知道了,许岩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她不情不愿地抬手敬了个礼:“是,许团长,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注视着黄夕转身离开,许岩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许岩也知道,黄夕说的是正理,军队有军队的纪律,临战逃脱,见危而遁,这无论在哪个国家的军队里都是犯了大忌。但问题是,这些学员并不是真正的军人,他们并没有经过完整的新兵训练,很多人连枪都不会打,按正常的程序来说,这样的新兵,是不应该直接送到战场上来的。
学员们之所以不远千里来到日本,完全是冲着自己而来,他们的父母也是因为信任了自己,才把子女交到自己手中。如果他们战斗中伤亡,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他们真的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修道者最重心意通达,最忌因果纠缠,许岩不愿背负上这样的道义责任,所以,尽管明知这样不符合军队的纪律,他还是给了学员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这样,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大家都是各安天命,许岩也不必愧疚了。
黄夕办事很利索,半个钟头不到,事情就办完了:二十名特训学员中,有五人选择了离团退出。
黄昏时分,雪终于下下来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遮蔽了天地,白色的落雪开始渐渐覆盖了褐色的大地,覆盖了铁丝网、堡垒和各处掩体。看着这漫天的大雪,军官和士兵们都是议论纷纷:八月的日本,居然下起大雪,这叫什么鸟事啊。
站在连部的眺望台上,看着一辆军用运输车在纷飞的大雪中离开了阵地,沿着战时通道向后方开过去,许岩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能通过选拔参加教导队的学员们,没有哪个是傻子:这反常的天气,军官们严峻的表情,士兵们精神紧张,高射机枪、重机枪和步兵炮等重装备都架设起来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