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水月承认他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故意刺激她而为之。
一想到她一见到他就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怎么逃离,怎么逃跑,自己就会和此时的她一样,再怎么忍,也吞不下这口气。
他自认为自己风度翩翩,英俊得无人能及,多少美得不可方物的仙和妖自动送上门来,他都不放在眼里,可以说是把她们当成透明得没有任何生命力的尘埃,怎么样都不会让她们碰。
而她也别拿她身边的那什么唐青宇,青梅竹马那弘业和他比,再来多个俊男雅夫,统统加起来,那样貌都不及他一根脚趾头。
可是,她为何总是这么不给脸?就是不愿把他的情意放进眼里?
越想越不甘心,一不甘心,就容易生气,一生气就消不下去,于是,他猛然抓起放在床榻旁的檀木桌上的杯子……
纪以宁看到他眼底闪现的危险之光,原本墨黑色的瞳孔缩了又缩,波光流转时略显出浅浅的紫金色,以为他抓起杯子,可能会像他把黄金块狠狠扔向妘嬜的面门那样扔向她,不仅吓得后退了几步,还不放心地双手环抱住小脑袋,蹲了下去,很委屈地暗自嘀咕:“你比吃人的猛兽还猛。”
宁水月知道每次他稍有怒气时,她就怕他,但并不曾想过拿起杯子对她进行粗暴的行为攻击,所以她作出那样滑稽的防御动作,并不想理她,只是心里隐隐辗转过丝丝疼痛,像尖利的银针就别在胸口处,不顾他的感受,时不时扯着。
仅仅三百年没见,他和她的关系怎么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简直面目全非。
是他作孽不可活,还是她把他抹杀得太过于彻底?
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他发现,自从把她弄到自己身边后,他叹气的次数比他苦苦找寻她的这三百年都多。
发现自己由丝丝疼痛变得痛入心扉,跳动的心脏一纠纠的,纠得他精神不济,只好狠狠向自己口中灌起不知在杯内放置了多久的冷水。
大口大口地喝。
在听到纪以宁嘀咕到他“比猛兽还猛”时,他就忍俊不禁想笑,心想,你都已经没有记忆了,我们也还没洞房,你怎么知道我猛不猛?
心一暖一乐,原本紧抿的嘴角就变了弧度,淡淡的,若有若无。
良久,纪以宁等不到他如她所想的,对她做出粗暴的动作,就偷偷抬眼看他,见他只顾喝着杯中水,似乎还很好喝的喝个没完没了,心血来潮,开口补充了句:“这是我这几天的漱口水!”
听了此话,一直低垂着头不想理她的宁水月猛地抬起头,张开嘴巴喷出几口来,不愧是内力深厚的鬼王,饮进去的水在被他pēn_shè出来时,分散出数也数不清的弧线,相当漂亮,把蹲在他前方的纪以宁喷了个满头满脸,她那闪着舒润光泽的黑发上沾满细细碎碎的水星点儿,整个人看起来不只狼狈,还有些许无辜的可爱。
两人对望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尽管火花四-射,也都倔强得互不相让。
当宁水月在纪以宁的脸上看到她那明目张胆的鄙夷和嫌弃时,不但没有被打击到,反而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他似乎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地再次喝起杯里的水,嘴没离开杯沿就伸起手指对准纪以宁,一勾一收,就轻而易举地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她与他的强壮撞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