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长青看到91年的那本内参时,不由得立刻想起了那个程家倒掉的夜晚。
他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晚上,程家兄妹在外面敲门,希望求苏东山帮忙去找人救救其夫程佑之,不过苏东山没有开门,两兄妹后来跪在这间四合院的门外,不仅没有换来苏东山的同情,反而迎来了安全局的人,是苏东山亲自打了电话叫了安全局的人将程家两兄妹给抓走。
不过回忆起来,当时也不能怪苏东山,毕竟当时发生了那间全国轰动的政治事件,人人自危,怕被牵连进去,作为有直接关系的程家自是难以幸免,而作为和程家缔结了婚约的苏家,只能更加清楚的撇清关系,才能明哲保身,因此苏东山立场坚定给向程家泼了不少脏水。
后来程家一家都进去了,只有苏长河一人在想办法,却被苏东山骂的狗血淋头,幸好那个时候程秋瓷不知道怎么已经怀了程晓羽,有了身孕这才逃过死刑幸免于难。
苏长河又苦苦哀求苏东山,说那是自己的骨肉,苏家血脉,才让苏东山找了关系把怀了孕的程秋瓷送去香港在转道去美国。
但是这些事情早就随着历史的洪流一洗而过,变成了无人记得的尘埃,除了苏长河也就自己清楚一些。
苏长青想,如果程晓羽真是苏家倒掉的原因之一,那么在那时,根源就埋下了。
苏长青随着这一本本内参,陷入了这些陈年旧事的回忆之中,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便起身走到门口一看,却是穿着白色半袖衬衣,米色修身卡其裤,用一根红色绳子绑着马尾的苏虞兮,从那扇有些厚重的大红门里进来了。
苏虞兮进来之前,瞧见门口停着10辆箱式大货车,上面堆满了东西,除了家具、瓷器、盘碗、电器还有数不清的书籍,这些是她童年的记忆之一。
刚才她还听见搬家公司工作人员说,院子里的东西太多了,光是厨房用具,就可同时供200个人使用、水晶高脚杯能开一个酒吧,原计划两天搬走,却至少需要三天、甚至四天。
有些名画、古玩早就被运走了,不过苏虞兮一样都没有要,这都是靠着苏东山余荫与特权所累积的不菲财产,她并不稀罕,她既没有享受过特权带给她的虚荣,也没有反感过特权阶级所拥有的浮华,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历史滚滚前进间隙中不够和谐产物。
当她走到院子里,里面繁杂的争吵正直**,苏长君依旧以为他还是苏家的顶梁柱,是特权阶级中的一员,大包大揽的说自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眼下的挫折都只是暂时的。
不过当众人注意到苏虞兮的时候,原本的喧闹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本围着苏长君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围到了苏虞兮身边去了,所有人都以为苏虞兮背后的程晓羽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却未曾料到眼前这个超尘脱俗的女生是葬送他们权贵生活的幕后黑手。
苏长君也迎了上去,皱着眉头用一种长辈的语气开口道:“小兮,你怎么现在才来?大家都在等着给个信呢!你哥哥那边是怎么说的?”
到了现在苏长君,还是不明白苏虞兮从来不是和他一边的,他以为苏虞兮也有不少上河的股票,所以一样在乎“上河”的死活,一样的想要把那些股票兑现,这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毕竟从程晓羽在“奥斯卡颁奖典礼”的发言中来看,他还是非常在乎这个妹妹的。
苏长君是万万想不到,此刻站在他面前这个面容清澈,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侄女,是将他们推入深渊的大魔王。
苏虞兮听到苏长君还有些拎不清的话语也不生气,见周围一群人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淡淡的说道:“我哥答应出五个亿,把上河全盘接过去....”
一听只有五个亿,顿时整个院子里都炸了锅,这已经不是血本无归了,简直是把苏家存的最后一点根都刨了,因为有些人不止筹了积蓄,为此还把几套房子都押了出去,借钱给苏家炒作股票,谁曾想到当年手眼通天的苏家居然会输的底掉,连一丝翻身的机会都没给,就被打落悬崖。
苏长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虞兮道:“你哥在开玩笑吗?光是上河在京城、尚海、蓉城的那些楼面就价值不菲,还有不少音乐的版权,加上上河这个壳....怎么才给五个亿?前些日子橙天可都出了三十五亿,小兮你哥哥这个可太狠了!”
周围的这群中年妇女也立刻鼓噪起来,一声又一声的数落起程晓羽实在是狮子大开口。
苏虞兮不说话就静静的站在中间,一句话不说,任由他们七嘴八舌的吵闹喧哗,她也没有不耐烦,仿佛这些人不存在一般,只是眼里有一种人类睥睨蝼蚁,上帝俯瞰苍生的无情。
苏长青站书房的门口,扶着门框看到了披着斑驳阳光,如同截取了神圣光华一般晶莹璀璨的苏虞兮,她如同一尊冰玉雕成的神像立在庸俗的人群之中。
已经到了耳顺的年纪,又历经了人生大起大落,对人生稍有感悟的苏长青,看到了此刻的苏虞兮,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敏锐感觉。
当年苏东山就很遗憾这个聪慧的孙女不是男生,不止一次叹息苏虞兮若是男儿,必是汉宣帝之类的人物。
此刻苏长青居然觉得自己这个不过二十三岁的侄女,看上去并不是一味的让人无法自拔的美丽,而是纯粹又神秘,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点生活经历,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