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臣舟态度坚决一个字,让男人失了主意,他转头看向坐在赌桌右手的男子,那名男子岁数更大些,约摸有五十多岁,光头外精明,独臂,正叼着一个咖啡色烟斗,非常浓烈刺鼻的烟叶味道从烟口渗出来,缭绕在空气之中,他那双三角眼在白雾后面显得更加深邃而锐利。
祝臣舟这才顺着男人目光看到他,他笑着哦了声,“原来还有更大的人物在,怪不得对我的话也置若罔闻,恕我眼拙了。”
常兴逸歪着头对那名年长男人呵斥了一声,“哪位报上名号。这是舟哥,出来混都认识。”
年长男人在面无表情许久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咧开的唇角恰好暴露一颗金灿灿的牙齿,在苍白的灯光下非常的闪烁刺目,他朝祝臣舟行了一个非常老套的抱拳礼,“祝总,我自然认识。”
这样称呼很尊重,可也充满门道,按说此时在**,所有人都喊舟哥,入乡随俗,在什么地方说什么话办什么事,他一上来喊祝总而非跟随别人这么喊,可见在道上他并不服气,或者说,他也有极大背景,让他敢于无视这一声舟哥。
祝臣舟何其聪慧,自然听得出来,他眯着眼睛打量了男人片刻,大约想搜寻记忆看是否见过认识,他最终蹙了蹙眉,“阁下名号。”
年长男人摆了摆手,“我哪有名号,就算有,在祝总这样江郎才俊面前,我也不敢弄什么,只是来替我主人探探今晚祝总会否过来,既然祝总到了,那我主人稍后也将过来。”
祝臣舟微微抿了下嘴唇,“是薛竹文派你过来的。”
年长男人笑着点头,祝臣舟抬起一只手臂让常兴逸和其余几名手下退出去,常兴逸附耳在他身边问是否清场,祝臣舟刚说完不用,年长男人忽然说,“祝总还是清场吧,只怕稍后文哥到了这么多人在说话不方便,假设做了些过激举动,祝总颜面扫地,对于华甫好不容易积累的名气也难免有所损坏。”
祝臣舟对他这样大话有些好笑,“虽然薛竹文在南省与我和蒋升平平分天下三足鼎立,而他也年长我,但远不止于让我祝臣舟闻风丧胆,不过既然你这样讲,我不妨道声谢,如此为我的颜面着想。倘若稍后真刀,我一定会念在这点情面上,留你健全离开。”
祝臣舟吩咐常兴逸将大厅每个角落清场,他带着几十名手下挨桌遣散,大部分赢了的本就想见好就收,又碍于赌桌上赢者不能先离席的规矩不好张口,这样一来自然喜不自胜,而一些输了不少的赌徒怨声载道骂骂咧咧,甚至不顾场子背后的祝臣舟地位,大声叫骂着没功夫经营开他妈什么狗屁场子。
常兴逸要动手教训,被祝臣舟出声拦住,“我们有错在先,别不懂事。”
所有人在十几分钟内相继离开,空荡的大厅安静下来,常兴逸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祝臣舟身后,他一言不发坐下,手下为他点了根烟,他和那名年长男人相视无言,彼此都陷入沉默。
倒是那名男子将目光投向我,他笑着说,“这位是祝总夫人吗。似乎非常年轻。我刚想起来祝总好像前不久丧失爱子,不知道现在是否走出悲痛。”
祝臣舟扫了他一眼,他脸色和语气同样冷漠,“你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言吗?薛竹文连基本的做人准则都没有告诉你,就派你出来和我过招吗。”
男人笑了笑,“那祝总可曾知道冤冤相报,你手下常兴逸打了我们的人,还死不认帐,如果文哥不干预,是不是这口气我们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
祝臣舟吸了口烟刚要说话,男人目光忽然定格在门口,接着他那一边所有人都起身,朝着我身后方向毕恭毕敬鞠躬,异口同声喊,“文哥。”
祝臣舟动也不动,他面朝墙壁,安静而淡然的吸烟,常兴逸扫了门口一眼,也无动于衷,将茶杯递到祝臣舟面前,为他打开茶盖,两个人仿佛根本没看到。
我转身去看,薛竹文和我想象中的非常不同,他没有丝毫凶神恶煞的感觉,不同于大众理解构想中的黑道形象,他非常白净,眉目温和,与蒋升平和祝臣舟是截然不同的长相,他们两个人眉眼还非常凌厉,看得出手段阴险,交涉对峙也都皮笑肉不笑,但薛竹文是真的在笑,看上去亲切而温暖,我很难把他和统领南省地下生意的首席头目形象联想到一起,我认为那怎么可能,他应该是文弱书生,连都拿不起来,更不要说伤人性命,混得风生水起。
薛竹文从门口走进来,他同样没有看祝臣舟,而是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定格了两三秒,对我友好一笑,便朝着他手下那群人走去。
薛竹文在椅子上坐下后,他摘掉了手上黑色手套,男人从他身后将大衣接过搭在手臂上,薛竹文面带微笑说,“在和祝总聊什么。”
男人恭敬说,“谈到了事情起因。”
薛竹文哦了一声,“谈得怎样。祝总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男人笑说,“祝总和文哥一样,对手下人重情重义。”
薛竹文听到这里便明白,他偏头看向祝臣舟,“祝总是打算包庇了。”
祝臣舟将烟蒂在烟灰缸外缘敲了敲,“薛总这样反咬一口,有些言过其实。我名下除了华甫**之外,还有几家规模略逊的小**,据说被薛总派去的人光顾多次,惹得草木皆兵,这笔帐我还没有提出算,薛总倒先发制人了。”
薛竹文背部抵在椅背上,由于身姿极其挺拔,非常清晰看到他胸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