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巨文集团出来,漫无目的游走在街上,我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陈靖深被秘密双规在最高法院审讯厅,正在进行最隐晦的审问和盘查,我无法靠近,更不能去接见,我们之间隔着一面高大的屏障,屏障内爬满了法律道德与黑暗,除了飞鸟谁也无法逾越,都会被它生生击毙。
如果他还在,他可以让我勇敢,而现在所有都要我自己去扛。
我给中心小学露露所在的实验班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告知她我稍后会去接露露,我交待好这一切后,便将手机关掉,乘坐一辆出租去了学校。
我到达时,敲学校午休,许多家长聚集在门口,有大批保安和整顿维持交通的警察在现场疏通秩序,我往最前面挤进去,站在人群的第一排,教学楼内涌出一队队学生,最前面的老师举着牌子,标注是哪个年级哪个班,我很快看到了站在实验班最后一排的露露,她个子在班里最高,大约是继承了陈靖深和她母亲挺拔高挑的的基因,她眼神内充满了期待,可在看到我后,又咬着嘴唇覆灭掉。
班主任牵住她的手站在门口,等到这个班级所有午休回家的学生都被家长认领后,她才带着露露朝我走来,我和她到了招呼客套几句,便伸手去拉露露,她不情愿的将手递给我,垂着头一言不发。
班主任对我说,“她在学校住了一个月,我知道她父亲非常忙,但您作为她母亲,应该多陪陪孩子,这个年纪的女孩心思敏感而脆弱,丢在学校不闻不问,实在影响她的健康成长。原先她父亲每两个星期会来接她回家住一个周末,可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提起陈靖深,我忍不住鼻子发酸,我别过头用发丝遮挡住微红的鼻尖,我深深吸口气,然后对她再三承诺我会隔一段时间接她回家住,并且为露露请了下午的半天假,到傍晚再送她回来住校。
班主任进学校后,露露不愿跟我离开,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她抱起来,往远处人流少些的地方走,她挺重的,我抱着走了两步就开始喘,她缓慢将小手搂住我脖子,声音软糯说,“我爸爸呢。”
我脚下步伐一顿,“你爸爸…在外地出差,要过段时间回来。”
露露抿着嘴唇眼神失落,“可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里非常疼,露露和我年少时候差不多,只是她比我稍微幸运点,她至少还有父亲,也有我这个不算恶毒能勉强照顾她的后母,但我那时什么都没有,只有和我同为孤儿的罗瑾桥相依为命,我过早体察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的过分冷静就来自于我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最危难时候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那么我富贵了,最好滚我远点,我喂狗都不会给人。
我用力抱住露露,就像抱住了我十年前无助的自己,“爸爸也很想你,但爸爸工作很繁重,老师也告诉过你,刑警很危险,爸爸害怕露露担心,怕你受到牵连,等爸爸回来,他说会陪你去游乐场陪你去墓园看母亲。”
露露搅着两根手指将信将疑看着我,“真的吗,你不会骗我。”
“当然是真的,沈阿姨向你保证。”
她终于露出一点笑容,眼睛亮闪闪的,“我相信你。”
我带着露露去南门外吃了麦当劳,又为她买了许多巴黎贝甜的甜品,让她留着在学校吃,傍晚落日后,我从商倡她送回了学校,她其实是一个非常缺少关爱的孩子,不管陈靖深怎样呵护她,终究是一个公事忙碌的父亲,他无法时刻陪绑更不能理解一个少女渴望什么,他只是用男人的方式去照顾她,所以露露对于我给予她的纵容和温暖非常欣喜,她被班主任带进学校时,眼底始终闪着泪光,对我依依不舍。
我看着她进入宿舍楼,直到那娇小身影完全被吞没在昏暗的楼口,我攥着手机,很想找个地方嚎啕大哭,可我最终没有,我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之间我从官太太到背负了拯救丈夫、照顾继女的平凡女人,时至今日懦弱早已和沈筝无缘。
我站在十字街头,所有灯光都亮起,霓虹闪烁间模糊了尽头的长路。
手机还在不停颤动,不知已经是第几十个电话,我仰起头看着墨色微浓的夜空,指尖深深嵌入自己掌心,皮肉的痛苦让我清醒,让我记住祝臣舟给我的全部羞耻。
我换下接听后,庞秘书的声音从一个非常嘈杂的地方传来,背景是无数车笛,似乎也同我一样在一处繁华的街口,他并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征求意见般询问我说,“沈秀现在方便吗。”
我冷笑说,“方便不方便,为了救我丈夫,我也随时恭候差遣。”
“不沈秀错了,现在祝总在等您开出筹码,只要这个筹码能让祝总觉得划算,他自然会放下这过去了十年的旧恩怨,皆大欢喜向前开,放过陈局也放过对自己的囚困。筹码到手后,只要祝总通过一些渠道将匿名举报撤下,疏通好上面人脉,再找出替罪羊公开声名对误会陈局损坏名誉的歉意,陈局便能安然无恙,所有证据都在祝总手里,除了祝总,谁也奈何不了权势显赫的陈局。”
我没有说话,庞秘书耐心等待了片刻,见我始终沉默,他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沈秀很为难,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有权有势的人掌握一切法则,能得到一切绿灯,只要不过分引发舆论追究,担上性命又何妨,都说众生平等,可我们也不能否认,人与人的性命就是高低贵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