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着道路向前走去,这是一个很,很,很的镇,如果没有雾的话,我怀疑它一眼就能看到头。林书南带路,我们穿过镇,跨过桥。
“前面水系很丰富。”林书南,“现在正是三文鱼洄游的季节,你看。”
我侧头看去,只见湍急的水流中,可以看见一大群鱼,以奇迹般的数量和速度正在逆流而上。
“每年这个时候,三文鱼都会从大海里向内陆洄游,路上累死一大半,摔死一大半,被人钓走一部分,到了产卵的地方,产了卵,然后……就全死了。”
“全死了?”
“就是这样的动物。”林书南,“路上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体内的营养又全部给了肚子里的卵。死后的尸体,成为鸟类和其他动物的食物,从而引开对鱼苗的注意。”
“大自然也真是奇妙而又凶险。”
“想想那个场景,也真是够可怜的。”林书南,“即便这么辛苦,鱼苗的存活率也照样很低。”
我们继续向上游走去,水流变得越发狭窄、湍急,甚至形成了一个个瀑布,可以看到鱼儿跳出水面,跳向瀑布的上一级,在这样湍急的水流中,并不是每条鱼都能成功——掉回下游的鱼占多数。
“为了生存要如此自讨苦吃,也是够不容易的。”林书南。
“究竟是没办法的事。”我,“人类要生存不是也很辛苦吗?”
“人的存活率可比鱼高多了——嗯,我是成为受精卵以后。”林书南,“当然人类有人类的辛苦,所以,兰兰……”
“怎么扯到我了?”
“我本来是想好听的话。”他挠着头,“比如我会让你不那么辛苦之类的,可是嘴笨,一下没出来。”
“心意我领了。”我。
我们在河流的上游坐上旅行大巴,开往内陆。转过几座山之后,车开进了隧道,长长的,黑暗的隧道。
从隧道出来的那一刻,我不禁眯起了眼睛,林书南在我的身边:“雾开始散了。
我的眼渐渐适应了光线,我看见,在变薄的雾色中,周围的风景变得更加鲜艳,令我吃惊的是,一片片云朵低低地压在空中,低得像趴在了地上,像要压到人的身上来。它们没有奇特的形状,只是一般的云,白得令人吃惊。
远处的山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车到达停车场时,我已经可以看清山上的积雪,云缠绕在山间,从山腰,一直缠到山脚。我仿佛觉得山脚下的云比我所在的位置还要低。
我们下车,走进山间去,这里有一个大得任何鱼也跳不上去的瀑布,和一个平静得如同镜子一般的大湖,湖面上浮着山上冲下来的,零碎的冰块。
林书南拉着我的手走到湖边去,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中,水纹一层一层地扩散开去,像从睡梦中惊醒的温和生物。
我想走到更靠近水的地方,但林书南拉住了我,他:“兰兰,等等。”
我站在原地,他松开了拉着我的手,随后,我感到有一个坚硬的环状物体套上了我的左手无名指,那个物体上,带着林书南的体温。
我没有话,他也没有,我抬头望着天空,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开,天上的云,此刻形状更加清晰。
阿拉斯加的云,是世界上最美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