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爷哪里料到自己会被抓了现行?
“你……你回来啦?”他讪笑着说。
楚芊芊神色无波地看了看被他摔得粉碎的坛子,和那溅了几乎半块地板的酒,问:“想搬走我的梅子酒?”
楚老爷的脸一白,想起了普陀寺的惨痛经历,下意识地想否认,可眸光一扫,自己老婆和下人都在,当着他们的面儿掉脸子好意思么?
清了清嗓子,冷哼道:“搬你几坛子酒怎么了?我是你父亲,你孝敬我不是应该的吗?你现在吃的、喝的、住的、穿的,哪样不是我给的?”
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连丹橘都忍不住想笑了。不是她夸大,大小姐的吃穿用度还真不是府里出的,老太太虽口头说过要把大小姐的份例银子提成十两,可大小姐尚未住满一个月便被赶到庄子里去了。在庄子里,果她记得没错,大小姐吃的每顿饭都是付了钱的。眼下虽然回了楚家,但上个月已过,这个月的月底又没来,大小姐还是一分钱没领到。不仅此,小姐还自己掏腰包,贴补了不少莹心堂的额外开支,下人的奖金,夫人、少爷和四小姐的吃穿用度。就这样的情况,老爷还好意思说大小姐在靠他的给予过日子?
楚老爷其实在说完那番话儿后便知道风大闪到舌头了,先不说这莹心堂凭空多了好些贵重摆设,单是小灾星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就不是楚家买得起的。而她穿得好,沈氏、楚陌、楚嫣只会穿得更好,她花在她们娘仨身上的钱,都不知是几年的份例银子了。
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呀,讲都讲了,硬着头皮也得撑到底啊!
“怎么?不说话了?没话说了吧?”楚老爷叉着腰,趾高气扬地说道。
楚芊芊没答话,就那么看着他,不怒也不恼。
可就是这种看似淡然的目光,落在脸上,却烙铁般滚烫。
楚老爷的脸,有些臊了,轻咳几声,他义正言辞道:“不就是几坛梅子酒吗?又不是多么稀罕的东西,怎么?还不给呀?”
楚芊芊一样不发,只仍旧看着他,看得他一阵心惊肉跳。
他想说些什么,楚芊芊开口了:“不给。”
还真不给!
这小灾星!
楚老爷的脸都绿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女儿拒绝了,真是……真是面子里子掉一地,抠都抠不起来了!
“哼!你这个不孝女!”楚老爷又气又窘又无可奈何地骂了一句,走了。
他一走,刘管事也不好呆着了,连连唤着老爷,一并追出去了。
沈氏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揉了揉帕子:“芊芊,他好歹……是你父亲,是不是太过了?”
说完,连沈氏自己都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好歹是芊芊的父亲,可哪有父亲动不动把女儿赶出家门的?上一次最过分,不仅赶了,还不留人伺候,害得芊芊差点儿遇害,换做是她,也很难原谅这样的父亲吧?
“嗯,我知道,他是我父亲。”楚芊芊应了沈氏一句。
沈氏讪笑道:“你父亲的性子我了解,他就是傻、横、做事不经脑子,但他心不坏——”
楚芊芊“嗯”了一声,唤来丫鬟将现场清理了一下,又对沈氏说道:“这几坛酒带回来原本就是要给你喝的,你搬去你房里吧。”
沈氏暗暗一叹,女儿待她,是好得没话说了,就是父女俩这心结……唉!愁死她了喂!
楚芊芊回房后,沈氏抱着两坛梅子酒去了楚老爷书房。
楚老爷此刻正郁闷着呢,梅子酒没要到,还被女儿撂了脸子,白活那么大岁数了,连个小灾星都搞不定!
沈氏进屋,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不陪那小灾星吃饭了?你不是最疼那小灾星吗?去疼啊!”
沈氏被堵了几句,面色有些发怔:“老爷,我……”
“哼!”楚老爷鼻子一哼,转过了身。
沈氏笑了袱里的酒坛子拿出来:“老爷,您看。”
“老子才不看!”用余光瞟了一眼。
嘤~
沈氏瞧着他眼睛发亮的样子,笑得越发欢喜:“老爷,这是芊芊让我送过来给你的。”
楚老爷不屑地嗤了一声:“她送的?她不会给我下了毒吧!”
沈氏笑道:“老爷,芊芊虽说嘴巴毒了点儿、性子冷了点儿,但心地是很善良的。上回你把赶出去,她到这会子还生气呢。她还是个孩子嘛,终归有不懂事的时候儿,你做爹的,就不要跟她计较了。何况,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就是拉不下脸来求你,便送了两坛子酒来,你就收下她的心意吧。”
楚老爷的心里总算舒坦些了,他当然知道那小灾星不可能这么好心,一定是沈氏的主意。不过不管是谁的主意吧,能拿到酒就好,现在梅子酒那么难得,若是他能给上峰送去,保准能讨上峰的欢心。
心思转过,他有看向了这个发妻,其实真论容貌,沈氏还挺漂亮的,不然呢,生的孩子能个个都跟天仙似的?就是性子太古板,可照现在看来,她也有机灵的时候。
“好了好了,看在她诚心改过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她好了!”
……
沈氏是在书房陪楚老爷用过晚膳才回的莹心堂,回来时见女儿的房门依旧紧闭着,暗暗松了口气。
丹橘放下窗帘,嘟哝道:“小姐,夫人把酒送给老爷了。”
“嗯。”楚芊芊无多的话。
丹橘眨着眼睛问:“小姐你是不是故意的呀?故意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