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被她雷得外焦里嫩,冷汗直冒地走了。
暮色四合时,姚汐被关进了大理寺大牢。
由于她的案件牵扯重大,经诸葛琰找陛下哭诉后,陛下决定让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对姚汐进行三司会审,而他自己也会携部分官员亲临现场。
二月初三,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御史对姚汐进行了开堂审理。
按规定,凡重辟,必须三法司的意见完全一致,才能定案。果意见统一,由刑部主稿,院、寺画题,定下裁决。若意见仍不能一致,允许各抒所见,候旨酌夺。但不得一衙门立一意见,判然与刑部立异;只许两议并陈,候皇帝裁决。
所以,当三法司意见一致时,这案子便定下来了,连陛下都不得干涉。
但万一三法司无法达成共识,滋生出了两种或三种判决方案,那么做主的,便是陛下了。
她去疫区的事,皇宫与王府都没对外宣扬,可陛下、摄政王、禧嫔、安贵人、惠贵人、诸葛夜、她,还有一些仆从,都对那日的事心知肚明。
陛下自坏规矩颜面大跌,不知心中可含了一丝记恨。
果没有,最好。
果有,那么这个案子可千万不能走到让他裁决的一步。
散发着浩然正气与冰寒之气的公堂之上,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察院左御史端坐于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左侧,用珠帘隔开一小方天地,珠帘后,赫然坐着威风八面的皇帝陛下。
三法司右侧,则站着吏部、户部、礼部、工部、兵部的五位尚书。
大家的表情,无一例外,全都严肃得跟要打仗似的。
而在三法司对面,坚硬光洁的地板上,姚汐面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她是被告,按理说是要跪下接受审理的,奈何腿断无法下跪,只能坐着。
可坐着就好受么?
那一道道讥笑的眸光,像刀子一般戳着她的心脏。
她握紧拳头,心烦意乱!
比起她,一旁的楚芊芊就淡定多了,不论是跪是站,都自有一番从容优雅的气度。
不过……不是诸葛夜要告姚汐吗?怎么诸葛夜没来,反而是楚芊芊来了?
楚芊芊就楚芊芊吧,反正这事儿就是因她而起的。
大理寺卿冷沉的眸光扫过二人的脸,正色道:“双方可有请讼师?没有的话,本官直接问话了。”
讼师自然是有的,但当双方的讼师踏上公堂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和拱手,行了一礼:“张和,见过三位大人。”
老太爷坐在轮椅上,也拱了拱手:“张炳,见过三位大人。”
三位大人遭雷击,早在开审之前,他们便知楚芊芊与姚汐来头不小,一个有摄政王府撑腰,一个有亲王府撑腰,不大可能请民间讼师,但也没料到二人竟有本事请来了张家父子啊?
这是要……父子俩对薄公堂的节奏?
“咳咳!”大理寺卿清了清嗓子,道,“那就开始审理吧。”
看向姚汐,不怒而威道,“有人告你夺取他人功劳、欺君罔上、杀害四皇子,你可认罪?”
姚汐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恨,捏紧了拳头道:“臣女无罪,何来认罪?”
楚芊芊眨了眨眼,神色无波道:“承不承认,你都有罪。”
“你……”姚汐瞪了楚芊芊一眼,没说话!
张和向前走了几步,对三位大人行了一礼:“大人,对于案件,我有些不太清楚的地方,不知我可否问问楚小姐。”
三位大人交换一个眼神后,齐齐点头。
张和侧过身子,看向楚芊芊,道:“你们状告姚小姐夺取功劳,指的是医治诸葛世子的功劳,是也不是?”
楚芊芊没有否认:“是。”
张和又问:“是你的功劳,是也不是?”
“是。”
“那……赏梅宴当天,是你进入琉景阁的主屋?”
“是。”
“你为什么会闯入琉景阁?”张和眼眸一眯,意味深长地问。
她为什么会闯入,自然是欧阳瑾误导的,可这个时候把欧阳瑾扯进来,欧阳瑾未必会替她作证。权衡了一下,楚芊芊说道:“想找供宾客休息的厢房,误闯了。”
张和神色不变,又问:“进去后你看到了谁?”
“世子。”
“你见到世子时,世子是什么样的,还请你详细说来。”
楚芊芊垂眸想了想,不疾不徐道:“世子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应该是昏迷了。”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就是世子的?”
“看见他的时候,猜到了。”楚芊芊实答道。
张和似有顿悟地“哦”了一声,又问:“果我记得没错,你说你进去时,世子是躺在床上的,可太医发现世子时,世子是趴在床上,背部扎了银针的。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在猜出世子的身份后,非但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扒了他的衣裳,将他翻过来,给他下了针?”
楚芊芊点头:“是。”
张和笑了笑,道:“请问在此之前,你可有给谁治过病?!”
楚芊芊摇头,不记得了。
张和笑意更甚:“楚小姐只研读过医书,并未医治过病人,换句话说,楚小姐你是个没有经验的大夫,你明知他是世子、是摄政王唯一的血脉,却拿他练手,不觉得太过分、太大逆不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