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娉然一笑,一下子戳进了宝七的心底,当年她初入祁府,也是这般年纪,纵然心已老,但那一颦一笑,定然也是这般模样,无暇无忧,青春动人。
不过颜若棋终究不是孩童那般横冲直撞,此时她虽然依旧个性坦然,却还是多了些少女你的羞涩,被宝七的目光巡视一番,便有些不好意思。
颜夫人在一旁看到自家小女儿的举动,连忙轻斥,
“棋儿,不得无礼,快给贵妃娘娘赔罪。”
颜若棋被颜夫人斥的有些懵,宝七阻拦在前道,
“哎,无妨无妨,想我上次见棋儿,还是个孩子,一转眼都是大姑娘了,何况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看棋儿也是亲切。”
颜夫人却是越小心,起身恭恭敬敬道,
“多谢娘娘宽宏,有劳娘娘还挂记着臣妇的女儿。”
宝七笑笑,并未回她,而是直接走向一边的颜若诗和颜若棋,毕竟颜若诗和宝七年纪相仿,宝七也和她熟络的快一些,
“想来我与两位妹妹也是旧识,许是上天感怀,有缘今日还能再见,少夫人在凌府,也曾予我帮助,大家就不要拘束了,有时间,还是要多走动些的好。”
宝七这话,不知道是说给颜夫人听,还是说给面前的颜家小姐听,不过宝七说话间,却是拉着颜若棋的手,很是疼爱的瞧着小姑娘,
“棋儿可还记得我?”
颜若棋理所当然道,
“棋儿自然是记得宝七姐姐的”
“大胆,还不快给贵妃娘娘请罪!”
颜若棋的话刚刚说完,一旁的奴才和颜夫人,双双开口,很是惊恐的训斥面前的少女,颜若棋看宝七看的失神,一时失言,被训斥一声,咬着唇很是惭愧的低下头。
“没事没事,何必大惊小怪,我看棋儿实在喜欢,何况我长她几岁,喊我姐姐有何不可。”
宝七这番言语,若放在普通人身上,顶多算是解围,可是放在她现在的身份上,除了解围,对于颜家来说更是殊荣,甚至可以说是拔高了颜若棋的身份,敢和贵妃娘娘姐妹相称了。
颜若棋还是垂着脑袋给宝七请罪赔礼,宝七直到这礼节终究是推脱不过,也便应了下来。
她看颜若棋和颜若诗的打扮,皆是未出阁的女子,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颜家的近况,那是凌夫人偶然间告诉她的。
原来这颜夫人虽然处处打压家里的妾室,无奈自己生不出儿子,而对方的儿子,也即是颜家的四少爷颜书匀日渐长大,越得颜老爷宠爱,颜夫人的娘也不是善茬,母凭子贵,不过两年,便借着自己的儿子掌管了家事。
颜夫人没有儿子,又日益年老色衰,即便是保养得宜,有哪里比得过年轻貌美的妾室,很快便大不如从前,好在颜若文早在之前便嫁了出去,还嫁给了大家文儒府,只是,却可怜二小姐颜若诗。
母亲在家里失了势,颜大人也不是什么显赫的官职,何况颜夫人手里更没了什么财务,因此颜若诗直到今年快二十一岁了,还没有定下亲事。
这绝对是太大的姑娘了。
颜若诗形容俏丽,不似颜若文那般娴静文秀,恪守闺礼,反倒是更多了些聪敏和心思,一双杏眸流转,美的更加别具一格,只是这归为正房的二小姐,自然也有些心气高,母亲虽然落魄,却不愿委屈了自己,嫁与那些胡乱提亲的人。
一来一去数年有余,不说别人怎么看,但是这上位的妾室就不知道嚼了多少舌根子,颜大人也没少为自己的二女儿上火生气,不过颜若诗也是实在守得住,既不忍气吞声,也不亢奋激进,就这么生生耗了多年,倒也实在是个不寻常的奇女子。
颜夫人心觉对不起自己二女儿,也明白是自己的原因,才让自己的女儿这般遭罪,可她沦落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每每想到此事,便要对着颜若诗垂泪哭泣,时间久了,反倒要颜若诗安慰她。
有颜若诗在前,颜若棋这个年纪虽然也该看亲事了,这一对比,倒也不显得多么紧迫。
颜夫人当年生她以为是儿子,出了个女儿自然不忿,因此对这个小女儿管教最少,也最不愿面对,反倒是颜若棋的两个姐姐待她最好,处处维护直到现在,倒是培养的颜若棋活泼可爱,不受半点家境的影响。
颜家种种在宝七脑中一闪而过,对这三个姐妹的也是分外怜惜,当日在祁府,虽然只见过一面,却也生了不少事情,她对她们的感情,也并不浅薄。
“明日宫内设宴,宴请诸臣宾客,百官家属,夫人若是有时间,可带着两位妹妹前往宫内赴宴,只说是我的客人便好。”
宝七此言说完,整个空气好像都静了下来,颜夫人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张哭脸惊恐又惶然,张着嘴巴动了数下,才惶惶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谢恩。
宝七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拉起来一同下跪谢恩的颜若诗姐妹,颜夫人这才敢起身,宝七看了一眼她们,缓缓道,
“既然有时间,那我就明日,在宫内等着两位妹妹了。”
“谢过贵妃娘娘。”
颜若诗拉着颜若棋,又欠身给宝七答谢,颜若棋从怔愣到面红,好一会儿都没从宝七的宴请中反应过来。
其实不只是颜若棋,连凌家的几个人都没想到宝七会宴请她们,颜若文最为吃惊,最为忧心也最为感动,在颜夫人临走时,还不忘帮自己的两个妹妹挑选了明日进宫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