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然,你太令我失望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个字,可在许悠然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这样的父亲,是从来没有过的。
父亲转身离开,许悠然彻底慌了神,看着老爹远去的背影,在草木荣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佝偻,不知何时,那个为了逗自己开心,趴在地上,甘愿当大马被骑的父亲;那个将自己放在肩膀上,横扫整个庙会的父亲;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称自己为然然的父亲……
不知何时,后背已经佝偻,肩膀不再宽阔,脸上的那份宠溺也被一丝丝的皱纹代替……
这样陌生的父亲,这样包含失望的父亲,这样生着气,却让人愈加感到疼惜的父亲,让许悠然瞬间慌了神,不自主带上了哭腔:“爹,对不起——”
“娘,我不是故意的,”看着走出门去的父亲,许悠然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扑在母亲的怀里大哭起来。
虽然在古代生活了十六年,但许悠然内核还是一个现代人,特别是在村里无忧无虑的生活,父母兄长的爱护,成了她最坚实的港湾,从而忽略了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种种限制。自己同古延的关系,可能就是父亲生气的原因吧。
当许悠然将自己认错的态度同母亲讲出来以后,期望对方能够帮忙劝一下老爹,可对方听完之后,原本轻抚后背的手,变掌为锤,力量猛然加重,狠狠地锤了一下。
“娘,你干什么,这样下狠手呀。”骤然的疼痛,让许悠然不自觉制止了哭泣,后背一定有了巴掌印。
“这就叫下狠手了,你真是被我们宠坏了,到了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让你疼一下,你就不会记得这次教训,”刘氏推开许悠然,让她站在墙根儿,做深刻反省,接着问道:“现在说说,自己哪里错了?”
是谁说的,最大的惩处,不是体罚而是无视。现在,老娘发怒总比老爹的冷暴力来更容易接受,所以,当刘氏摆出一副教育架势的时候,许悠然暗自松了一口去,马上转动脑筋,反思自己的错误。
“我不该对古延动感情。”
“还有呢?”
“还有,嗯,我不该让他知道。”许悠然继续绞尽脑汁。
“还有呢?”
……
许悠然给自己找了十几个错误,可得来的回答都只有三个字“还有呢”,最终,刘氏无法,只好恨铁不成钢的教育自己女儿。
“首先,你这次做错了,而你到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才是我跟你爹最气愤的。”
“你的错误呢,既不是对古延的感情,也不是把这份感情当对方知道了……青春年少,那个少女不思春,而古延那个小子也还算优秀,你对他产生感情,这完全可以理解。”
母亲将感情侃侃而谈,还一副这样子没有错的语气,让承认错误的许悠然吃惊连连。
“而让他知道了这份感情,也同样没有错,因为感情的世界没有先后,更没有真正的公平,既然对对方有了感情,最正确的方法当然是让对方知道,只有对方知道,才能使己的感情不落空,进而有可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和重视,所以,单相思是最不可取的。”
说完了自己的感情观,刘氏终于说出了重点:“然然呀,你这次唯一的错误,不是感情,也不是承认这份感情,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份感情,”刘氏将许悠然领进房间,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身生为女子,受到的束缚本来就多,你竟然在高台上讲出了自己的感情,这种方式是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也没有给别人留退路,这种强加的感情,对双方来说,是最致命的。”
从头到尾,刘氏畅谈着自己的感情观,许悠然从开始就有些发愣,待慢慢消化了母亲的话,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原来,母亲对感情的开明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以至于,看着眼前的娘亲,不由带上了崇敬的目光,这样前卫的感情观,就是放到现代,也是难能可贵的。
看女儿理解了自己的话,刘氏倍感欣慰,正准备趁机再给女儿传授一些拿捏感情的技巧,却被院子中的喧闹声打断。
母女两人走出房门,让院子中的情形惊呆了。
本来,刘家的房子是近两年新盖的,整个院落,宽阔畅达,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而现在,却显得有些不够用。
院子当中,满满当当的塞满了礼物,有活蹦乱跳的,比如鸡鸭鹅;有新鲜的,比如野菜瓜果;有自制的农具,比如锄头犁锹……堆满了整个院落。
看着拥挤的院子,堆满了各色物品,人反而成了点缀,只在物品与物品间的缝隙插足站立。
队伍最前的是刘寡妇,手捧着几件荷包,针脚细密,由红色四线够了而成的双喜字,格外显眼,如果不看对方眼中的血丝,不可能知道这是临时赶工而来的。
“许员外,这是俺们一点点的心意,就是为了给古先生和许小姐贺喜。”双手捧着荷包,刘寡妇眼中带笑,看着走出房门的许悠然,满是祝福,可见对方是真心送上礼物的。
可刘寡妇的话,成了一个导火索,接下来,一个个都拖着拽着自己的礼物,争相往前,期望被收下。
面对热情的邻里街坊,许员外脸上原本带着笑,可听了刘寡妇的话,笑意开始减少,到后来,人群争相拥挤,甚至有人还出了“答应古先生求亲”的口号,一张方脸变得没有表情,如同腊月的窗花,越来越冷。
众人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