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长篇能讲。就经量力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在某个地方长期逗留——当然,唐虞舜也是为了周游天下才跟着经量力跑出来的,同样不愿在一个地方久待,这就注定他们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如果说长篇,很有可能刚刚有点人气,就又得换地方再预热了。吃力不讨好。
挑来挑去,唐虞舜发现最合适的还是“三言二拍”。
三言二拍是拟照宋、元两朝说书艺人的底本来撰写改编的,所以又被称作“拟话本”。这就使得它在篇幅上大小合适,故事情节上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中间还夹杂一些大家喜闻乐见的荤段子,端的是非常适合当街演出。
演出的实际效果也证明了这一点。唐虞舜不过随便掰扯了两个小故事,就轻松赚到了师徒俩的晚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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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帝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整座城市就像烧透了的砖窑,让人喘不过气来。朱雀大街上铺设的青条石被晒得直冒烟,街道两旁龙爪槐的叶子早已脱水干枯,轻轻一捏就会化成齑粉。原本热闹欢腾的坊市也寂静下来,店主在屋里阴凉通风的地方摇着蒲扇、喝着凉茶,小二们则趁机偷懒,只有店主严厉的眼神扫过来时,才会有气无力地吆喝上几声。
能在这样天气里四下奔走的只有那些穿着白色麻衣的士子。并非士子们不怕热,也不是麻衣能够消解暑气,而是天气一凉,秋闱马上就会拉开帷幕,他们在此之前必须尽量拜会京城里的名公巨卿,奉上自己的诗文作品,希望能博得这些人的青睐,为自己在考官面前美言几句。
所以每到帝京骄阳似火的时候,大街小巷里也会麻衣如雪,为普通民众带来视觉和心理上的双重清爽:别看那些大小官员们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其实当年都跟这些士子一样天天冒着大太阳到处赶场,被晒得跟狗似的,还得穿得规规矩矩、严严实实,见到谁都带三分笑。
作为白马王朝的九五之尊,陆载禥在这炎炎夏日里自然有更好的避暑方法。
他高卧在太液池畔的水阁里,头枕着钧窑磁枕,身旁好几个用湘妃竹编制成的竹夫人,堂上硕大的冰盘里,去年冬天凿下的冰块正袅袅冒着凉气。边上一个太监一边给他打扇,一边给他说些近日京城中的趣闻:“听说那个鬼谷钜子进京之后,真的去拜会了王道派的周宗师,而且还拜了周宗师为师!”
“嗯,这我也听说了。”陆载禥慵懒地说道。
“然后他还去拜见了田副相,不过田副相没见他,只是派人回赠了一个自己用过的砚台。”
“这我也知道。”陆载禥旋即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不容易清静一下,就别说那些朝廷里闹心的事了,随便说点街头巷尾、村夫愚妇的笑话来听听!”
“奴才知罪!奴才遵旨!”太监赶紧换了话题:“要说近日京城里最好笑的笑话,莫过于一个名叫洪杨全的士子所做的诗句,奴才记得几首,请陛下垂鉴:‘一眼看见心花开,大福娘娘天上来。一眼看见心火起,薄福娘娘该打死!’‘服事不虔诚一该打,硬颈不听教二该打,起眼看夫主三该打,问夫不虔诚四该打,躁气不纯静五该打!’”
陆载禥一愣:“这叫什么诗?分明就是三岁孩童的顺口溜嘛!”
太监道:“陛下所言极是,所以京城里的人都在传笑他的诗作。”
陆载禥微有愠色:“这是哪里的士子?地方官员也敢把他送解到京城来参加秋闱?”
“回陛下,据说这个洪杨全是济州思安府的士子。”
“济州思安府的士子?那就难怪了!”想来陆载禥也知道济州的士子都是什么成色,“对了,那个士子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叫洪杨全,洪水的洪,杨柳的杨,万全的全。”
“洪杨全?红羊(洪杨)人王(全)?”陆载禥猛然从竹榻上坐起身:“来人哪!速召左相孙德昭、右相薛思安、副相田笑我、守卫师团都统马得功前来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