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康乐长歌>41.001
拓跋朗自幼学习汉字,“烺,通朗。都是明亮的意思。”他又将谢灿手中的树枝拿过来,在她的

“烺”旁边,也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个烺。

魏人习汉字,习得都是楷书,一笔一划横平竖直,谢灿习得却是行书,会稽王氏是越国有名书香门第,真是不入仕罢了,她的母亲继承了一手行书,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谢灿自幼习书,也是继承了她母亲的一手好字。

拓跋朗看着她手下那个烺字,和自己的烺字一比对,便觉得这两个字看上去如云泥之别,笑说:“没想到你的字写得那么好。”

“我哥哥写得更好。”谢灿夺过他手中树枝,继续写了一个

“烺”字。

“是你哥哥教你写的字?”他问。

“不是,是我母亲。”她答道,“但是我哥哥的字也是我母亲教的。”谢昀是王淑仪的养子,五岁之前的开蒙都是王淑仪的职责,他的外祖父虽然是富阳王氏,可是却被养得像是会稽王氏的外孙。

拓跋朗照着她的样子也习了一个

“烺”字,然后说:“你别总写你哥哥的烺了,你写写我的吧!”

谢灿想了想,便也写了一个,说:“你要学这字体?”

拓跋朗点头:“我瞧着你写得比我写得好多了。”

谢灿说:“我的哥哥写得比我好更多。”

“你总是提你哥哥。”拓跋朗挑了挑眉,“你哥哥是个怎样的人?”

烺之是个怎样的人?

她想了想,有些觉得无法形容,他温文尔雅,是个典型的江南士子,可是又刚烈顽强……

见她陷入沉思,拓跋朗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哥哥……是不是在齐越之战的时候……?”

谢灿手中的笔顿了顿,朗的月部一晃,拖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对不起。”拓跋朗说。

“没事。”谢灿深呼吸了一口,对于烺之来说,死于殉国,确实比像她这样,活着颠沛流离好得多。

至少他是一个合格的国君,生为社稷,死为社稷。

她将那划错了的朗字涂了掉,又写了一个,转而对拓跋朗说:“我教你啊。”

见她如此,拓跋朗也就又捡了一根一头烧焦的枯枝,顺着她的笔画学起了行书。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屋外风雪大作。

不知过了几时,外头的暴风雪终于渐渐停歇下来,木板的屋子也不再那样剧烈晃动,四周静谧无声,地上已经全是炭黑的

“朗”字,拓跋朗拨拉了一下火堆,对谢灿说:“去看看外头?”

“好。”她站起来,走过去将门推开了一些,清爽的凉气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周遭的世界银装素裹,那些枯枝和长青的树上压满了积雪,将所有生灵的痕迹尽数抹杀了。

“雪停了。”她回过头来对拓跋朗说,“你预备怎么回去?”她看着他的一条伤腿。

他伤得并不很重,但是那留在皮肉里头的箭镞必须尽早拔掉,否则很容易发炎。

拓跋朗透过她打开的小小门缝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天空一碧如洗,早已不复雪前浓重的阴霾,他说:“我的亲兵应该很快就能到了。待我回去,必然要将那些暗算我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谢灿挑了挑眉,看着他撑着一条腿站了起来,说:“你知道是谁害你?”

拓跋朗说:“自然知道。”

他看着谢灿站在木屋略破败的门前,逆光而立,她头顶上细碎的发丝都仿佛闪着金光。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鞠起一把积雪,在手掌中化开,擦干了额头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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