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向来不把“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当回事,就连元湘身体那样柔弱也是三四岁的时候便开始认字了,所以从他打算认下豆豆为女儿那天起,他就开始考虑她的教育问题,尤其后来得知了她的身世,把事情想得就更加仔细周全。
豆豆年纪尚小可塑性极强,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她过于放任的性子收一收,这件事自然最适合交给靳嬷嬷。
在元徵看来,豆豆学好规矩后就没靳嬷嬷什么事儿了,就如同母亲说的那样,顾朝那样的“才女”有一个足矣,豆豆绝不能步她的后尘。
“娘,其实我打算趁沅儿年纪还小,让她随我到外书房去读书。”元徵十分干脆地把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
这样的打算老夫人并没有感到奇怪,不过也不是没有顾虑,她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要亲自教她读书,可你能挪出时间来吗?沅姐儿是要从打基础开始的,看似容易其实相当费时费事。”
“娘且放心,我给沅儿安排的老师不止我一个,葛先生琴棋书画功底都极其扎实,就由她给沅儿启蒙,人我都带她见过了。”元徵想起那日的情景忍不住微微一笑,“还有另外一位朱先生,是替我管理往来银钱账目的,最是精通算学。”
“你这是培养状元郎呢!沅姐儿是女孩子,你给她安排这么繁重的课业,哪儿还有时间和精力学习女红。”老夫人毕竟几十年在内宅里生活,思想有一定的局限性,对元徵的想法颇有微辞。
元徵有些无奈地笑道:“娘,您觉得沅儿有必要把女红做得像绣娘一般好么?就拿您来说,五六岁的时候便开始学针线,可这么几十年来真正能用到的地方不多吧。”
“可是……”老夫人还是有些想不通。
“娘,您无非就是担心沅儿针线不好寻不到好婆家,可您想过没有,沅儿一旦回到京城会面临多么复杂的状况,所以祁远兄教她功夫我并没有拒绝。”元徵就差没直说豆豆的身份一旦被某些人得知,能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仔细琢磨了一会儿闷声道:“好吧,不过沅姐儿也不能什么都不会,大件儿做不来,帕子荷包什么的总得会一两样。”
“是,是,这些东西儿子也不懂,就交给娘操心了。”母子俩总算是达成了共识。
豆豆的事情说完后,元徵整个人轻松下来,两人都歪在椅子上想要拉几句家常,屋外隐隐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肯定是靳大嬷嬷来了。”他满心不情愿地再次把身子坐直,老夫人也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来。
“老奴给老夫人和姑爷请安,适才回屋整理了仪容,耽搁了好一会儿才来拜见,还望两位勿怪。”果然是靳嬷嬷,只见她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走了进来,仪态优雅地给老夫人和元徵行了礼。
“念青毋须多礼,你一路风尘仆仆也累了,合该好好休息,来,过来坐。”老夫人也是笑如春风,亲热地唤着靳嬷嬷的闺名。
靳嬷嬷也不多客气,径自坐在了老夫人身旁,两人俨然一对相交多年的闺中蜜友,根本看不出之前有过什么不愉快,反倒是一旁的元徵根本插不上话。
老夫人拉着靳嬷嬷的手笑道:“我们这里正念叨着你呢,这不前些日子蕙娘送了个小姑娘过来,我和徵儿阿朝都十分喜欢,便留下她当自个儿家孩子养了,名字也随了她姐姐叫做沅姐儿。”
靳嬷嬷说是来拜见老夫人,其实也是打着想把豆豆要到身边调教的主意,但老夫人就这么直接提起刚收的孙女儿来,她反倒是不好主动开口了,只好面带微笑继续听下去。
“念青呐,你听阿朝说过了吧,沅姐儿长得和她简直一模一样,这就是上天注定的母女缘分。你是没见到,沅姐儿长得标志人也机灵,就是太活泼了些,我正愁着找不到个合适的人调教一下她,你就受累一下,帮帮我这个忙?”老夫人根本不容靳嬷嬷开口,一口气把话说完。
元徵看着自家老娘霸气十足的表现刚想暗暗喝一声彩,靳嬷嬷脸上的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让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难道这靳老婆子也在暗暗打着沅儿的主意?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靳嬷嬷的目的何在。
他正打算再仔细观察一番,靳嬷嬷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见她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老奴多谢老夫人看得起,只是如今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就怕辜负了您的一片苦心。”
老夫人不想和她绕弯子,直接吩咐吴妈妈着人去吧豆豆带来,转过头来再次笑着对靳嬷嬷道:“念青别忙着拒绝,先看看沅姐儿再说。”
靳嬷嬷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豆豆居离柏瑞堂不远,很快豆豆便被带到了老夫人屋里。
向祖母和父亲行过礼后,老夫人直接把她拉到身前,“沅姐儿,这是你母亲身边的靳嬷嬷。”
嬷嬷?豆豆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不过看对方年纪和祖母差不多,模样也是慈眉善目的,她笑眯眯地向靳嬷嬷规矩行了个礼道:“沅儿见过靳嬷嬷。”
靳嬷嬷着实是被惊到了,倒不是因为豆豆的长相,毕竟这个她心里是早有准备的。真正让她吃惊的是豆豆给她的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确切地说是一种顾家人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见豆豆给她行礼,来不及仔细想清楚赶紧站起身来,轻轻扶住她的小胳膊笑道:“二姑娘折煞老奴了。”
老夫人在一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