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旁的沈湛见宋弥尔神色不对,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事,可能就是起风了,有点冷。”宋弥尔抬眸对着沈湛笑了笑,转头认真去看场上的妃嫔们的献艺。
沈湛不放心地看了看宋弥尔,见她似是无事,便朝自己身后的安晋使了使眼色,见安晋得了令,便也转向了大殿正中。
这边安晋悄悄躬身退出去找清和拿件宋弥尔的外裳去了,另一边大殿上,正是何昭仪与段昭仪正合奏一曲《归秋》。
《归秋》这首曲,原是一古曲,曲调古朴涵雅,哀思不绝,有如秋之萧瑟,又有枯木霜雪的悲凉,然而经过几朝几代的流传,古曲已经残破不堪,等落到前朝才子裴瑾瑜,却是将这残破的古曲填补调子,在原有的基础上变成了一首新的曲子,献给了他的意中人。这首新的曲子保留了古曲的古朴涵雅,却将那不绝的哀思萧瑟化作了秋高气爽的清然,将枯木悲凉化作了相逢一笑的旷达与通晓人世又出却红尘的潇洒,听来有如坐在山之巅卧看层林尽染,行于云之处笑饮风霜刀剑。
因此,《归秋》这首曲子,美则美矣,要弹奏好却是十分不易的,前有古人的涵雅,后有裴瑾瑜的淡然通达,没有一点点心胸,是奏不出这曲中情,情中意的。
所以,那何昭仪与段昭仪两人琴箫合奏却选了这样一首曲子,当下便有人耐不住笑出声来,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看她俩玩得出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两人技艺倒是高超,曲子也甚为熟悉,可是也仅仅是个技艺超高的了,段昭仪或许还好一点,偶尔一小段倒是真有淡然出世的感觉,配上她那一副总是淡淡的,对周围世事甚至自己处境都漠不关心的,却又坚韧不已的模样,倒是有那么一点秋正归去的感觉,而何昭仪却是糟糕透了,她本来也算不上是一个伶俐的人,这段时间以来,为了争风吃醋也做了不少小心眼的让人背后看笑话的事,只见她吹奏玉箫,脸上露出了洋洋自得的神情,简直是在说,看我的曲子吹奏得有多么地熟练,看我的技艺有多么的高超!
她的技艺却也算得上高超了,有好几个音,都用了十分巧妙的处理方法,竟是把萧玩得通透了,但这娴熟的技艺中却没有半点情思埋伏上去,就好像一匹华贵的布料,它再是华贵,没有绣上图案,没有裁剪成衣,穿在美人身上,它就只能是一匹没有丝毫让人能触动情思的,苍白的布料。
而偏偏这布料还毫不知觉,在那里自鸣得意,认为就是全天下最美的美人见了自己,也会拜服在自己的脚下,众人见了自己这块布料,都会纷纷上前来赞美感叹。
何昭仪这般眼皮子浅又小家子气的卖弄了一阵,睁了眼环视一圈,本来期待着众人惊叹地看着自己,却发现大家要不憋着笑喝酒,要不就假装没有听到自己的弹奏,与邻座的人愉快地小声聊着天。何昭仪再抬眼一看沈湛,却发现他肃了神情皱着眉,正面带不满地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