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掀被下床,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还没等他缓过劲儿,门“哐铛”一声,又开了。
江逸抬头,正对上一张怒气冲冲的小脸。
这回换成了个挽着发髻的小姑娘,约莫十一二的年纪。
小姑娘进门之后看都没看江逸一眼,重重地把碗放在桌子上,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转身出门。
江逸皱眉,他不喜欢没有教养的小孩,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冷着脸向桌上看去,粗瓷海碗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碗里卧着一只白莹莹的荷包蛋。
江逸没怎么犹豫就决定该吃吃,该喝喝——这具身体需要补充体力。
他拖着软趴趴的身体离开床,一步步挪到椅子上。
氤氲的热气熏红了双眼,江逸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才捏起旁边的筷子搅了搅浓浓的汤汁,从荷包蛋下面扒出一大坨厚厚的面片。
江逸对着那片厚厚的面片继续皱眉,打量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最终还是放进嘴里小小地咬了一口……
“噗——”没等往下咽就吐了出来——里面是生的。
江逸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耐着性子挑着尝了几片,隐隐地有些恼火——这一大海碗面片不论厚薄全是半生不熟。
不过他很快又把那股火气压了下去。白吃别人的东西,由不得自己挑三拣四。
只是,结合刚刚小姑娘的表现,江逸隐隐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整他,或者说,是在整原主。
江逸一边阴谋论,一边一口一口吃掉了那只莹白的荷包蛋。
把碗里的热汤喝干净,消失的力气慢慢回笼,江逸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腿脚倒是轻快了些。他的灵魂在慢慢适应这具身体。
看了看剩下的大半碗面片,江逸决定处理掉,怎么也不能留着膈应自己不是?
他端着大碗推开屋门,进入了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这间屋子比卧室大些,两侧连着东西两间卧室,南北各有一门分别通向前院后院。这样的屋子在农村叫“堂屋”,功能类似于现代的客厅。
江逸环视一圈,觉得有些奇怪。按说他住的屋子比这间要小很多,家具却满满当当;反观这里,偌大一个堂屋,除了迎门的一个圆桌并两把椅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先前的猜测稍稍动摇,若是被虐待的人,不该有这样的待遇。
江逸怀着疑问观望了一遭,这才走向后门。
后院有个鸡窝,几只瘦骨嶙峋的母鸡有气无力地“咕咕”叫着。这几只鸡羽毛稀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江逸把面片倒进空空如也的食槽,几只鸡立马精神起来,疯了一样扑到食槽处,争先恐后地抢夺着半生不熟的面疙瘩。
饶是平日冷静镇定,江逸还是被这前后极大的反差吓了一跳。
“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江逸扭头,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正眼巴巴地看着……食槽,确切说是被母鸡争抢的面片。
江逸认出这是之前叫自己“逸哥”的小家伙。
之前被门挡着没看清,现在看来这小家伙真是瘦得可以,就像一根棍支着一个大脑袋,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得脑门突出,只剩那双带着渴求的眼睛显出几分生动。
不由得想起年幼时孤苦伶仃的自己,江逸心底升起一股似同情似怀念的情绪。
没等他有所表示,小家伙就收回视线,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屋里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阿、阿姐!逸、逸哥把吃、吃的喂鸡了!真、真的!”
话音刚落,屋里“嗖”地冲出一个小女孩,正是先前送饭的那个。
小女孩一眼看到母鸡嘴里争夺的面片,气得倒吸一口气,视线一下子转移到江逸身上,一双杏眼睁到极大,死死地瞪着他。
江逸不明所以。
小女孩有气没处撒,一把捡起地上的柴禾,跑到鸡窝那边,抡起柴禾就一通乱砸。几只母鸡扑楞着翅膀又飞又叫,一下子乱了窝。
小男孩吓坏了,圆圆的脑袋使劲低着,只敢偷偷掀开眼皮看他阿姐。
江逸眉头皱得更紧,想不通一个好端端的小姑娘为什么就突然发起疯来。
小女孩发泄够了,把柴禾一扔,冲到江逸身边,大声说道:“我讨厌你!”
“我、我也讨、讨厌你。”小男孩弱弱地说完,又飞快地看了江逸一眼,偷偷溜走。
江逸:……
所以说他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乱发脾气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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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憋着一肚子疑问回到屋里,身体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疲惫,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发着绿光的灵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离身体,白光闪过,灵魂消失在原地。
人间的反面,阴冷寂静,深不见底的河水无声地流动。
江逸的灵魂凭空出现,此时的他意识模糊,随风飘荡,将将飘过奈何桥的时候,一个鬼差扯住了他的脚腕。
“你!退后,走错了。”
江逸轻飘飘地转过身,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说话的鬼差,仿佛听到了,也仿佛没听到。
“又一个傻的!”鬼差翻了个白眼,毫不迟疑地把江逸甩到一边,“灵魂发绿光的不归地府管,去那边!”
江逸在半空打了两个滚儿,整个人被奈河上阴森森的水汽一激,头脑立时清醒了几分。
他眨了眨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睛,借着风势扭正身子,不期然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