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当第一个镇民看到杜子腾的身形时,不过片刻之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杜子腾那是谁啊?谁还记得他当日在仙缘镇上的落魄凄凉,现在说起这三个字,整个横霄剑派与合欢宗、乃至于他整治散修的手腕都令这些底层镇民知道:这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物亲自前来,谁还能不去看个热闹,只不过怕唐突了大人物,纵是打量,大家亦是只悄悄在一边伸长了脖子罢了。
而镇长看到这一幕,心中亦是慨叹。
一路回望,纵然是镇长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在仙缘镇上落魄到寄人篱下的瘦弱小子已然成长为了这般参与执掌横霄剑派的大人物,虽然说,现在横霄剑派已不能与当日相比,但是,看那些剑修们的精气神与萧杜二人的能耐,似镇长这般历经风云的老修士判断,只要这般下去,待到风云变幻之时,云横崛起必是大势所趋。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一路行来,他们这些镇民殊为不易,镇长也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杜子腾,皆是他们自己想法子先解决。
一是他见杜子腾事务繁忙,且都是与横霄剑派未来格局息息相关之事,与那些大事相比,他们的事终究只是小事。
二来,说来现实,却也只有四个字:今非昔比。当日杜子腾进了横霄剑派之后虽依旧保持与简家交好,但他那时不过是云横峰上一个颇有能耐的外门弟子,而现在,横霄剑派里杜子腾隐隐掌握决断之权,这般情形下,以简家的门风,反倒觉得高下有别,不好交往了。
因此,镇长看到杜子腾今日上门,惊讶之余又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什么事竟会劳动极端亲自上门。
杜子腾却是诚恳一笑,一如过往:“镇长,您近来可好?我这里俗事太多,也没顾上来拜访镇上诸位,这秘境中大家可还过得惯?若有什么不便的,只管告诉我。”
镇长连道不敢。
杜子腾目光一扫,便看到几个顽童坐在洞口捡石子玩的,有几户门口还堆放着不少杂物,虽说颇有生活气息,可也足见此处的规划并不适用于居家过日子,更远处的一小块空地上,杜子腾竟然还看到歪歪斜斜开垦了一小陇地,种着些菜苗之物,是真正的菜苗,没有半点灵气……他免不了就是一愣。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大阵在规划之初更多考虑的是修士的修行需求,无论是灵气调配、庚金之气的通道、私密性还有安全系数皆是上上设计,当时入住之时,也只粗粗划分了横霄剑派、合欢宗与散修们的大致地界,可是……他竟然忘记交待如何安置镇民们了。
若不是今天问了铁万里他甚至都不清楚镇长他们的具体落脚之地,这般想来,实在是他亏欠在先,思虑不周思虑不周!
因为镇长与镇民们的这番小心隐忍和杜子腾的一时忽略,没有特别划出安置之地,镇民们便也将就在大阵的边角,这无人理睬的地带安家落户下来。
看到杜子腾目光呆呆放在那片菜地之上,镇长连忙解释道:“实在是一路过来匆忙,大伙储粮有限,镇上人家多是低阶修士居多,未能辟谷,便免不了这些凡俗之举……不知会否对大阵有影响,还请杜小兄弟能宽免一二……”
说到后面,镇长声音已低不可微,目光十分忐忑,似乎生怕杜子腾对这等凡俗之事有那禁令之举。
杜子腾见镇长这躬腰垂首惴惴不安的模样,突然间觉得当日仙缘镇上那位指点的慈祥长者似乎已经太久不见,他恍然惊觉,权势在他无知无觉间,已经划下了巨大的鸿沟,又或者说,在修真界,所有人早已将这等阶尊卑印入骨髓,甚至连他早年结识的简家亦不能免俗?
不,其实是他无意中的漠然才导致这般的距离吧。
思及此,杜子腾反省之下连忙上前道:“您说的哪里话?是我思虑不周才是,镇民们与弟子们不同,剑修弟子们恐怕还常年存些干粮之物可撑过这段时日,镇民们常居仙缘镇上,自是要过日子的,如何能比,这都是我一时大意了,还要请您和镇上诸位原谅则个。”
杜子腾这番话诚恳无比,镇长抬起头,见眼前这轮廓俊秀的青年满脸真诚,一如过往,这才缓缓吁了一口气:“不敢不敢。你不怪罪就好,唉,说来也是我一时自专,实在是见大家日子过得不甚方便才这般逾矩,有杜小兄弟你今日这番话,我便放心了许多……”
杜子腾沉吟了一会儿道:“这确实是我规划之时思虑不周,如今看来,这些山洞适宜修士,但镇上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实在太过逼仄了些,不适合过日子。”
不待镇长惶恐,杜子腾已是接着道:“如今秘境之中隐患已除,安全无虞,您看这样安排可成?我令他们划出一块良田来,您与镇上大家伙搬迁过去,当日仙缘镇上的屋舍既是因我之故损毁的,如今我便令剑派弟子协助大家重建家园。”
不只是镇长愣住了,一旁默默听着镇长与杜子腾交谈、一直不敢上前插话的简泽亦是愣住了,就是他周围看到杜子腾这样的大人物过来偷偷在一边窥视的镇民们也是愣住了,他们本以为,以杜子腾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肯亲自前来探看就已经是纡尊降贵,没想到杜子腾看到他们现在的情状竟还能这般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
说实话,对于经历过妖魔围攻、云横峰消失、遂易大战、西荒流离的镇民们来说,能有个安全的落脚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