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上好的玉露膏子,抹上些子,一会儿就不疼了。”

黛玉包着泪向薛姨妈道:“薛舅姨不必忙了,我,我不疼的……我知薛姐姐不是有意的,薛舅姨别恼她……”说着又向宝钗勉强显了个笑容道:“我方才好似听薛姐姐在唤平姑娘的,想是有事么,可赶紧遣人唤去罢,别耽搁了……”

“……哎,我唤的是妹妹你,不是平儿那丫头……”宝钗这会子脑子真有些跟不上黛玉的节奏了,好容易才接上句嘴,却见黛玉一脸诧异,不由解释道:“……宝兄弟不是送你了一个‘颦颦’的字么……”

黛玉侧首抚着腮,蹙眉道:“字?我表字悦安,乃是吾父所起……”说着睨了身侧的宝玉一眼,宝玉想想笑道:“宝姐姐却是上哪里听得的那些陈年旧事,不过是我俩小时侯的顽笑话,作不得真的。”黛玉这才一付明白了的表情,却是笑话宝玉道:“你这会子知道害臊了,原先怎地那么大口气,倒亏你好意思。”宝玉见她笑了,也自松了口气,也取笑黛玉道:“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宝钗早打探春嘴里听来些府里姑娘们的琐事,素知宝黛二人情意深厚,可巧今日两人一路到她处来,没了旁人作陪,更觉着她二人之间的神态语气较之他人大是不同。且今日自打黛玉过来,虽说样样都挑不出毛病,话里话外却一里一里的让她不自在,事事论下来黛玉都隐隐地压她一头……宝钗只当黛玉打小与宝玉相处,却是容不得有人来分了宝玉的心思——她只道黛玉是欺生呢,是以方才抛出宝黛二人这一段旧典故来,只说正可借机拉近自己与她二人的关系,谁曾想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反落得个爱打听闲事的名声,心下不由憋闷。她也不傻,现下瞧着既是弄不清状况般地不得力,倒不如以不变以万变,是以竟就含笑在一旁坐了,谨言少语,再不多说一个字。

一时那酸笋鸡皮汤做得,薛姨妈招呼着两人喝了,黛玉就要走,宝玉听了也要走。薛姨妈本欲再留,因着黛玉说老太太起身只怕要寻她服侍,倒也不好再留。那厢里李嬷嬷先前在人前得了脸,倒也长了精神,早早地下去为宝玉打点下衣物,此时听得两人要走,忙忙地指着丫头们上来为宝玉穿了斗篷,载了毡斗笠,换了毡靴……

这一通忙碌,黛玉却是等得习惯了,只坐在一旁无事,不由继续打量起香菱——这是一屋子丫头们不比方才,都围着各自的主子们服侍开来,才叫黛玉看出不同:那些个丫头多都是家生子,虽说是奴才,一家子却都在近前的,没觉着什么寄人离下之处,且往上了看,还有赖嬷嬷家这等打奴才熬成了官身的。丫头这个身份,于她们而言只怕更似份稳定的工作,而不是个屈辱的身份,是以个个虽守着分寸小心着规矩,到底行动间脱不了那点子稚气与任性。而香菱,先时黛玉觉着的娴静守拙,这会子再看,却分明是掩不住的拘谨自卑、生怕行差踏错间被再卖出去的惶恐……哎,黛玉暗叹,心理创伤,可不是换件衣裳,添份吃食就能抹平的呢。

那雪纷纷扬扬地已下了半晌,宝黛两人出得屋来,见着院里屋檐树梢上均已镶了层精致的白边。黛玉拿手接了两片雪花看了,不由叹了句“丰年好大雪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1.上章原文里,有一句脂批写得是“薛姨妈听了,忙也把自己糟的取了些来与他尝。【甲戌侧批:是溺爱,非夸富。】”本章里我却要找个原文出来看看薛家这个“非夸富”到底是真含蓄呢,还是实在就不富,是以咱们来看看原文第四十八回中,薛家上京的家底(下人少得可怜)

薛姨妈上京带来的家人不过四五房,并两三个老嬷嬷小丫头,今跟了薛蟠一去,外面只剩了一两个男子。因此薛姨妈即日到书房,将一应陈设玩器并帘幔等物尽行搬了进来收贮,命那两个跟去的男子之妻一并也进来睡觉。又命香菱将他屋里也收拾严紧,“将门锁了,晚间和我去睡。”宝钗道:“妈既有这些人作伴,不如叫菱姐姐和我作伴去。我们园里又空,夜长了,我每夜作活,越多一个人岂不越好。”薛姨妈听了,笑道:“正是我忘了,原该叫他同你去才是。我前日还同你哥哥说,文杏又小,道三不着两,莺儿一个人不够伏侍的,还要买一个丫头来你使。”宝钗道:“买的不知底里,倘或走了眼,花了钱小事,没的淘气。倒是慢慢的打听着,有知道来历的,买个还罢了。”【庚辰双行夹批:闲言过耳无迹,然又伏下一事矣。】一面说,一面命香菱收拾了衾褥妆奁,命一个老嬷嬷并臻儿送至蘅芜苑去,然后宝钗和香菱才同回园中来。

2.上本章对应的原文

说话时,宝玉已是三杯过去。李嬷嬷又上来拦阻。宝玉正在心甜意洽之时,和宝黛姊妹说说笑笑的,【甲戌双行夹批:试问石兄:比当日青埂峰猿啼虎啸之声何如?】那肯不吃。宝玉只得屈意央告:“好妈妈,我再吃两钟就不吃了。”李嬷嬷道:“你可仔细老爷今儿在家,提防问你的书!”【甲戌侧批:不入耳之言是也。甲戌双行夹批:不合提此话。这是李嬷嬷激醉了的,无怪乎后文。一笑。】宝玉听了这话,便心中大不自在,慢慢的放下酒,垂了头。【甲戌双行夹批:画出小儿愁蹙之状,楔紧后文。】黛玉先忙的说:“别扫大家的兴!舅舅【甲戌侧批:二字指贾政也。】若叫你,只说姨妈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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