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浅去揉自己的眉心,反反复复的深呼吸。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正在气头上的顾母,“你那是什么动作什么表情?”
这个场景就像是慈母正在极力隐忍眼前无理取闹的孩子,而傅浅就是那位伟大的忍辱负重的慈母,而顾母就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孩子。
顾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自己亲生女儿面前生出这种莫名奇妙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可怕。
父母含辛茹苦的将子女从婴幼儿拉扯成人,而子女成熟的同时也意味着父母的衰老,待父母衰老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父母和子女的地位便会产生颠倒,即子女越来越像是个决策的家长,而父母反而成为渴望爱和关心的小孩。
顾母摸摸自己的脸颊:是她十八岁的女儿长大了?还是她老了?老的快要不可救药了?
而这个时候,傅浅已经整理好情绪,“没什么,妈,你放心,既然决定复读,那我就一定会以学业为重。”
她的语气和表情太过坚决,顾母就像是活见了鬼,匆匆套上那双差点抽在傅浅脸上的拖鞋,讪讪的走了。
夜深人静之时,顾母在床上来回翻滚,她本就体型硕大,打两个滚就把瘦弱的顾父挤到床边了。
顾父“啧”了一声,“林慧萍,大晚上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母索性坐起来,开了台灯,“老顾,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家盼盼最近不太对劲儿?”
“诶?你难得知道关心盼盼。”
顾母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你说,是因为咱们闺女长的太丑了吗,我现在怎么一看见她就觉得她像我妈呢?”
顾父:“……”
顾母不说,顾父还没感觉,顾母一说,顾父也忽然觉得大女儿越来越有点像自己的老母亲,严肃、强势、毒舌……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顾父翻身下床,打算去卫生间偷偷抽根烟,谁知道却和傅浅在卫生间狭路相逢,他瞪大了眼睛,只见他的大女儿食指和中指之间也夹了个烟头。
傅浅很尴尬,吸烟是她在事业低谷之时为了缓解心理压力而染上的恶习,和丁凯分手重回娱乐圈后,傅浅便下决心把烟戒了,她这人自控力很强,一旦有了目标就很容易达成,所以小半年都没碰烟了。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她格外想念尼古丁的味道,把丁凯送走后,她用所剩不多的零用钱买了包最劣质的烟,深更半夜躲在厕所连抽了五根。
她动动嘴唇,总觉得应该和顾父解释什么,谁知顾父却急匆匆的拉着她的胳膊进了厕所,之后把门反锁,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盼盼呐,爸爸抽烟的事别告诉你妈妈,知道吗?”
顾盼一愣,还未及答话,顾父又补了一句,“你替爸爸保密,爸爸也替你保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傅浅预期的走向,只见顾父从卫生间的水箱里掏出一个塑料兜,大塑料兜套着小塑料兜,他解了四个兜,总算把他的宝贝拿出来了。
“你爸我这辈子没藏过私房钱,唯一藏的东西就是烟。”说着,顾父递给傅浅一根,“这可是中华,爸带你抽点好烟。”
傅浅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教女儿抽烟的爸爸,她翘唇一笑,大拇指轻轻一擦打火轮,父女俩嘴上叼着的烟头便都被火光擦亮了,父女俩对视一笑,同时默契的深吸了一口。
顾父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向傅浅炫耀,“盼盼,看见了吗,你爸我抽烟都能抽出造型来!”
傅浅觉得顾父有些滑稽,她一边摇头一边失笑,这顾家人怎么都那么怪异。
“您还是把这本事表演给妈看吧。”
“我哪敢咧!”顾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妈最讨厌抽烟的人。”
“这个……”傅浅想了想,问道,“难道因为她讨厌,您就不抽了么?”
顾父想都没想便道,“那当然了,你妈既然嫁给了我,我能让她顺心就绝不逆着她。”
“烟瘾这东西,您能克制的住么?”
“盼盼,我要是能克制的住,还至于跟你躲在这儿抽烟吗?哎,我是能忍就忍,忍不了再说。”
顾父又吐了一口烟圈,傅浅见那烟圈慢慢升腾,一时有些发怔。
她忽然想起,每次她抽烟的时候,丁凯总是会被呛得咳嗽,她知道丁凯讨厌烟味,可是她每一次都选择视而不见。
顾父推搡了傅浅一下,提醒她该弹烟灰了,“怎么了,盼盼,爸爸看你最近有什么心事。”
傅浅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了,“为了别人的喜好去改变自己,真的值得么?”
“那就得看别人是谁了,你看我和你妈伉俪情深,戒烟算什么啊,只要她不把你和琪琪丢了,她让我干什么都行!”顾父抽完了烟,拍拍傅浅的肩膀,“盼盼啊,人一辈子要遇到很多挫折,一次的失败并不算什么。别怪你妈妈,她其实是个很好强的人,想当年她是地主的孙女,本来可以嫁个有钱人,可是最后还是跟着我跑了,我家里穷,我也是个穷命,怎么努力也赚不到钱,被你姥爷那边笑话了一辈子,你妈妈想赌一口气,所以把希望都放在你和你妹妹身上,这……对你和你妹妹不公平,可是,你别恨你妈妈。”
傅浅把烟头一掐,也回拍了拍顾父的肩膀,带着几许安抚,也带着几分感谢。
傅浅这夜睡得很迟,晨光熹微之时她才真正闭上眼,她想了很多,打算原谅顾母对自己的无礼,可是做出这项感天动地的决定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