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早没人住了,都搬到市里去啦”回应她的是一位穿着红棉袄、黑棉裤,烫着劣质波浪卷的中年大妈,嗑着瓜子,边吃边把皮吐在了马路上,没来由的,她恨这个人,似乎是这个人取代了李安的到来,如果没有她,现在站在那的就是李安。待认清眼前的人后,硬生生地将已到嘴边的“来了”咽回到冰凉的肚子里,“市里?他们住到市里了吗?”“是啊,女朋友那么有钱,怎么还可能住这种地方?”“女朋友?”“对呀,就在市里那个景苑,人长得帅就是有资本啊,不像我们家那没出息的,就知道拿自己的钱去养小狐狸精……”大妈也不顾自己那些话给诗诺带来的凌乱,自顾自的吃味,“女朋友?他有女朋友了?不,不可能,他不会这样对我的,里面肯定有误会,肯定有,我得去找他!”
景苑并不难找,湘城人无人不知,原因很简单,这里是湘城富贵之人聚居地,在这里随便一个人跺跺脚都能让湘城颤三下。出租车司机一听诗诺要去景苑,又看她一身名牌,气质不凡,虽然是从北郊“穷人窟”打车,倒也不敢怠慢,想攀关系,或者想多讨点小费,一路上吧嗒不停“美女,你去景苑找人啊?”,回应他的是车外的喇叭声,诗诺的反应让司机脑洞大开“肯定是哪个大人物的情人,想甩没甩掉,肯定钱没给够,哈,明天新闻又有得看了,我再多套点料”“你找谁啊?你是初到湘城?你不知道,我们湘城山青水秀,风景美着哪,这是我名片,想去哪找我……”诗诺这次却转过脸来,似乎觉得这人话太多,看了司机一眼,又把眼睛扔出了窗外。
当诗诺到景苑的时候,诗诺给了司机100就下车,啪的一声关上了门,把多余的50元和“不用找了”,通通地留给了司机锁在了车里,扬长而去。待给看门保安说找李安之后,被保安请进看门房里稍等,这里的保安都是明白人,不该问的就不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已只和诗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这一等竟等到了晚上七点多,在陪保安看着新闻联播的时候,一辆红色限量款保时捷开过来,让保安放行,一有开进来,诗诺就往窗外看,想着见到李安时该说什么,下午那么的激动早已被意料之外的变数浇灭,在保安按下放行按钮,诗诺还在想着,这么好的车在北京都难道一见,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湘城竟然见到了。在那辆车缓缓开过的同时,诗诺看到了坐在后排靠窗的李安,疯一般地冲出来,趴在车窗上,狠命地敲打窗,“李安,李安,你出来,我是小诺啊,李安……”而车里的李安乍看到诗诺,转头看了眼正偎在他怀里凑在他耳边说情话的沈凌一眼,眼里尽是恭顺,恐惧,一种懦弱无能的无耻,沈凌听到窗外的声音,看向诗诺,再看看李安“老郑,停车”沈凌高傲地走下开来尖声细语地“哟,我道是谁呢,你就是那个什么诺吧,你和李安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现在可是我的未婚夫了,我两下个月20号可就要喜结连理了,你不知道吧,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哦,哈哈”尖锐刺耳,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声,对诗诺来说犹如一把把利箭穿心而过,诗诺仍是死啪着车窗,泣不成声,“李安,李安,你出来,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已经来找你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任何人都阻挡不了我们在一起,你快出来啊——”李安在车内仍低着头,不敢看诗诺,沈凌见围观的越来越多,也懒得废话了“李安,出来”,李安应声而出,一米八二的李安站在一米六五的诗诺面前,低着头,好像他的眼珠掉在了地上,不看,或者不想,或者也许是不敢看诗诺正抬头看着他的泪眼,“小诺,我,我……”像个认错的小学生,可是放他身上,又颇显滑稽。“哟,还小诺呢,叫得可真亲啊”沈凌不悦地插嘴道,李安如惊弓之鸟哆嗦了一下,外人一看李安对沈凌恭顺的样子,便知怎么回事了,诗诺却只是盯着李安耷拉的脑袋,不肯死心,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我们可以幸福的,“陈诗诺,我们结束了,我。。我。。我要和沈凌结婚了,我。。对不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是有苦衷的,你快说啊,李安,李安,我是你的小诺啊,快给她说,你不会娶她的,我才是你的女朋友”,诗诺双手疯狂地摇晃着李安想要抓住她最后的幸福,沈凌明显已失去耐心,哼了一声,给李安下最后通牒——老娘等得不耐烦了。李安终于从地上拾起了他的眼珠看到了已经五年没有见到的眸子,可是婆娑泪眼已经取代了昔日的璀璨明眸,内心淌过一丝怜爱,转又狠狠道“你爸堂堂大学教授,就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爸妈是农民工,每次去你家都冷言冷语,讽刺嘲弄,我也是有尊严的,我受够了,你走吧,回去过你大小姐的日子吧,以后咱两各不相欠。”说完便匆匆回车,头又重重低下,好像脖子不是脖子,而是哪个恶作剧小孩换成了一根粗大的橡皮筋,而橡皮筋质量也忒不好,支撑不住他装满混蛋逻辑的脑袋,在人看不到的角落,终于忍不住地落下了几滴无用的泪,旋即又不着痕迹地擦干。诗诺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压跨,听着李安的解释,一步步后退“不,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说着用手捂住了耳朵,“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沈凌见李安回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