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巍巍,白云苍苍,云南某处山脉深处,绿树环绕,烟雾飘渺,几间竹篱茅舍并排而立。
白苏坐在一块干净的圆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双腿,黑亮幽深的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正在练习招式的苏星河。
这一世,白苏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山涧的草地上,他成了一个无名无姓的弃儿,幸好当时苏星河正在附近采摘野菜野果,听到婴儿的哭泣声后,一时心生不忍,将白苏捡了回去,这才避免了他被活活饿死的命运。
苏星河天生一副温润如玉的长相,说话时温和有礼,做事细心周到,很能讨小孩子喜欢,白苏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笑得见牙不见眼,因此几年下来,两人相处得很是融洽。
白苏一天天长大,时间久了,他渐渐发现这山峰上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而且就生活在那位于正中间的竹屋里。
那个人虽然常年不露面,但想来地位一定不低,因为白苏不止一次撞到过苏星河跪在门外向那人回禀事务,态度是从所未有的恭谨。
据白苏所知苏星河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实打实的是位惊采绝艳的人物,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医药占卜都十分精通,就连被他视为旁枝末节的武艺,也达到令白苏目瞪口呆的地步。
而就是这样一位堪称全能的人才,每每提到他那位深居简出的师傅时却满脸狂热和崇拜,言语之间颇多敬重,常常说自己连师傅的十分之一都不能及。
白苏无意中听到过那人说话,声音清冽如甘泉,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煞是好听。
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谁在那里?”竹屋内传出一声冷淡的喝问。
白苏吓得落荒而逃。
后来白苏才知道那人被江湖人尊称为无崖子,口耳相传,原本的姓名倒是被众人遗忘了,而他之所以常年闭关,不过是因为被另一位徒弟丁春秋所伤,中了一种名为“眠醉”的奇毒。
身中此毒者浑身乏力,终日沉睡不止,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长眠不醒。
白苏担忧:“这毒可有解药?”
苏星河蹙着长眉道:“有倒是有,但这解药需要一味碧云草才能配制。”
“哪里有碧云草?”
苏星河道:“我逍遥门下诸弟子耗费十多年精力,才寻到一丝线索,据说大理皇室收藏了一株碧云草,然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怕还是需要我亲自去查探一番。”
这山峰上终年寂寂,人迹罕至,唯有的三个人当中还有一个性子冷清至极,白苏早就被憋得受不住了,闻言连忙兴奋道:“那我们就去大理皇宫走一遭好了。”
苏星河道:“我正有此意。”
待一切琐事安排妥当,两人轻车简从,直奔大理皇城。
苏星河虽然对武学一途兴趣淡淡,但他师从名家,甫一出手便震得皇城中的护卫退避三舍,进入大理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听到这边动静,一锦衣华服的青年匆匆赶了过来,他生得俊美秀目,神态威严,天生几分fēng_liú姿态,嘴角噙着微笑道:“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苏星河朗声道:“闻听贵府有灵药碧云草,特来求取。”
华服青年冷了眉眼:“君子不夺人所好,阁下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眼看着涌过来的侍卫越来越多,苏星河仍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闻言神态轻松地笑了起来:“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虽然好,但也并不是全无漏洞,倘若镇南王愿意忍痛割爱,我逍遥门派仍凭驱驰。”
竟然是逍遥派的人,段正淳忍不住心中一动,只可惜这条件虽然诱人,但那碧云草乃是绝无仅有的救命良药,他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出去?
看到段正淳皱眉不语,苏星河也不催促,胸有成竹地等在一旁。
恰在此时,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快步跑了过来,他看起来不过六七岁大的模样,然而却已经初初显露出常人难以企及的贵族气势,举手投足间足见大家风范。
“爹爹。”男孩语气稚嫩,满脸喜气地说道:“娘亲回来了,您快随我去见她啊!”
“凤凰儿回来了?”段正淳喜出望外,下意识地要跟着儿子离开,但想到虎视眈眈的苏星河,又顿下脚步,厉声道:“阁下还是请回吧。”
“这个不急。”苏星河笑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在下就住在城西的宾客来,苏某随时恭候镇南王大驾。”
他说完,足尖一点,身影轻盈似鸿雁,转瞬间就消失在夜幕当中。
“哇!”男孩一脸惊艳,“那个人好厉害!”
段正淳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后脑勺,“誉儿这般聪明,假如能将用在诗词歌赋上的时间匀出一些到武学上,凭我段氏的家传绝学,以后必定大有作为。”
男孩抿了抿唇角,脆生生地说道:“夫子说打打杀杀有辱斯文,誉儿不想学。”
段正淳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拉着男孩的手正要往内院走去,却听得耳旁传来儿子小小的惊呼声,连忙问道:“怎么了?”
男孩抬起脚,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卷画轴,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呢喃着将那短短的画轴打开,定晴一看,立刻便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