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好热……
楚泽朔兮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身体轻飘飘的,像躺在棉花团上,软乎乎的,绵绵的,失去了全部的感官知觉,却又觉得自己像是在真实的经历一件事情,因为她觉得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她从一股令人作呕的怀抱里转移到另一个泛着冷香的怀抱里。
是……谁?
她像是回到了高中读书熬夜了的那般时候,困得睁不开眼睛,眼皮又涩又重,连鼻息也粗重起来,她能听见自己呼出的气息,甚至能看见自己徒劳地伸出手,失了根的浮萍那般想要抓住些什么,只稍抬了手指,便感觉自己像是被层层裹在了厚厚的棉花套里,动弹不了分毫。
“嗯……”
不适的呻/吟出声,楚泽朔兮费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好容易眯眯缝缝的勉强掀开眼皮,却只看见黑漆漆的一片。
从蚕蛹里破出来的茧一样,她咬牙伸出手触了一下那黑漆漆的东西,意外地丝丝滑滑又清清凉凉的。
似乎是丝绸一样的东西。
楚泽朔兮脑子糊成了一团,对于自己的处境理解无能。
然而事实也没有允许她思考太多,因为下一瞬,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置放进了火炉一般,全身都被火炙烤的难受,冒了热气一样,自胸口的火焰酥麻地传至小腹,烧得她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热……好热……”
呢喃着,她循着本能便攀附上了方才触到的“丝绸”。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
也许是托了这把火焰的福,楚泽朔兮终于勉强能看见自己菟丝子一样攀附在一个人怀里,视线虽还是朦朦胧胧的,却能看清那人身上的玄黑色衣裳和她脸上贴面带着的碧青色面罩。
好凉啊……楚泽朔兮模模糊糊地想着,继续把自己的身子往那人身上贴了贴,她如今就是烈日酷暑里行走的旅人,而那人冰冰凉凉的身子便像是一杯凉而甘醇的水,让她忍不住便要向她靠近,忍不住便要凑过去接触身上燃烧的火焰。
任由她在怀里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允炀无动于衷的冷着脸继续抱着她往自己的居所前行。
还好她在这个女孩出现祭台底下出现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到桑台时半日没找着她的踪影时,觉得不对劲,寻着蛛丝马迹找了来,才没有让那个男人得手,好歹挽回了一条人命。
只是……低头看一眼怀里满面春意,双颊晕红,睛目迷离泛出水光的人,允炀头疼不已。
云梦泽中人重视子嗣繁衍,在成亲之时以防万一都会给新人双方种上些蛊,以助闺房之乐养育子嗣。
这些蛊又分两种,一种是与普通催/情/药差不离无伤的思蛊,还有一种便是她怀里抱着女孩所种的情蛊。这两种蛊,前一种可能是情投意合的双方用得多些,后一种就大都是单相思的人用得多些了。
毒物百类,蛊虫千种,这情蛊在云梦泽之中虽也算是受欢迎的那个,却也是最霸道的那个,效用比她所知所有淫邪药物都要强劲,偏偏无药可解,只能与人合欢才能解一二,不知当日制了这情蛊的人是有多渴望子孙满堂绕膝旁,硬生生的用十九条催/情蛊虫做成了这情蛊,效用之大非寻常可比,想要既不伤身又解了这蛊的话,须得与人整整合欢七天每日合欢一个时辰才可解,否则,便要受体内蛊虫便会反噬,被吸干体内水分后死去。
对于普通郎情妾意正浓的新婚夫妇来说,这当然是助兴的良方,但对于那些被人单方倾慕,却被迫要和下蛊的人每日合/欢的人来说,这可算得上是人世间最为痛苦的事了。
因此,这情蛊也被人唤作毒蛊。
因为这蛊,云梦泽里从古至今就不乏逼婚的事情,虽有历代大祭司严令禁止并制了与情蛊相克的蛊来抑制情蛊的发作,却依旧是治标不治本,这样的事还是屡禁不止,情蛊的毒还是得合/欢才能解。
想到这,允炀的脸色更冷。
她自小在云梦泽内城长大,自然对于身边人的品行性格十分清楚,若让她随便从身边找一个人给怀里的女孩子解毒的话,无疑直接把这样美好的女孩子推到了火坑里,到头来可能阴差阳错的便要害了她的性命,但若是不给她解……
怀里人的体温越来越高,皮肤也像煮熟的虾一般通红,稍稍触一触怕是能渗出血来。
允炀看着怀里身子不住贴向自己的人,半晌,皱了皱眉。
也罢……也不是没有先例,还是救人要紧。
所幸今日因着喜事的缘故,长老们和护城的勇士们都去吃酒了,内城里头空空得没有什么人,允炀抱着人一路疾行,畅通无阻地便抵达了她的居所。
怀里的人可能到了极限,不住的一面嚷着热一面无意识地在扯自己的衣服,等她把人放在竹床上,脱了鞋袜,转身放好红豆珠串成的帐子后,那人身上的衣物居然完全被她自己蹭了下来,白嫩嫩的半闭眼躺在那,弯月一般的细眉紧紧皱成一团,口里嘟嘟囔囔地嚷着什么,看样子十分痛苦。
允炀自己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经验,但云梦泽大祭司一职传承了千年,个中龃龉又岂是旁人轻易明了的,是以有关如何为女子解情蛊这一事,还真有大祭司详尽地写满了一页纸流传下来,后来经过历代大祭司或明或暗地修改增添,到她这一代,将将凑成了一本书,某一日整理文书时被她随便翻了两页后便嫌弃的压了箱底。
看着眼前人越发不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