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送”卓承嗣离开之后,刘猛将刚才的情况报知周墨白。
果然,生面孔刘总旗第一次巡街很不受待见,连接走了好几家商户,客客气气地跟对方商谈收取平安银子的时候。
商户掌柜竟然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表情,不是说当家的不在自己做不了主,就是直接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朝刘猛等人“呵呵”傻笑,还有两家商户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和和气气地丢过来一块碎银子。
要不是昨日周墨白反复交代一定要保持锦衣卫的形象,刘猛直接就想一巴掌扇过去。
最后到这家“醉仙楼”,掌柜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就挥袖赶他们走,刘猛也是恼怒了,将刀鞘往柜台上一放,不给个话还就不走了。
那掌柜冷笑连连,唤过一个小二耳语几句,小二便飞奔而出,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这卓承嗣便带着二十余名兵士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初到南京,人生地不熟,而且对方人数多,刘猛自然也不敢莽撞地硬拼,便跟随卓承嗣一起回到百户所,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看来,这平安银子是不太好要呀!”周墨白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
“百户大人,今天这卓承嗣被赶了回去,咱们可得提防这五城兵马司来报复呀!”刘猛道。在百户所,他还是保持称呼周墨白官职。
“那韩泰韩指挥可是个心胸狭隘之人,这口气他定然咽不下去的。”王峰总旗担忧道。
“这个自然!”周墨白冷笑一声,他也不是傻子,这上任没几天,就跟地头蛇五城兵马司扛上了,对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反正都撕破脸了,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到这南京城里来,既然要扬名立万,少不得要踩着别人的脸上位,这五城兵马司既然把脸凑了过来,说不得就只能一脚踩上去了。
“要不然咱们将今日之事报告郑千户,都是锦衣卫弟兄,难不成他会在五城兵马司面前扫了自己面子不成?”刘猛建议道。
周墨白摇摇头:“这郑千户与我并无深交,要他出来善后,定然是万万不肯。多半要等五城兵马司将我们收拾一顿之后,他才会装模作样出来收拾残局,到时候五城兵马司出了气,自然会给他几分面子,作出些许退让,郑千户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面子。”
“那或者向其他百户卫所求助?”王峰又出主意道。
周墨白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上任伊始,其他百户都没有派人上门道贺,你说要是我被人家围攻,他们会伸以援手吗?”
刘猛和王峰面面相觑,周墨白所言不无道理,这大明官场上向来是合则以利聚,要想让郑千户和其他百户帮忙,多半是没有希望的。
周墨白沉忖半晌,眼中忽然一亮,他拉过刘猛和王峰,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二人瞪圆了眼睛,脸上起初都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慢慢听完周墨白所言,最后渐渐露出了笑容。
不用说,又是阴谋诡计!
……………………
五城兵马司衙门就在锦衣卫千户卫所斜对面。
正厅内,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正在喝茶,他的侧面赫然正是刚刚被周墨白轰走的卓承嗣。
“韩大人,这周百户简直是欺人太甚!以前钱豹和我是说好的,每年我们醉仙楼送郑千户一千两银子,送他两百两银子,就不再交这平安银子了,可这姓周的新任百户尽然是个愣头青,竟然不讲规矩,安派人手上来收平安银子。”卓承嗣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新任百户据说是陆炳陆大人钦点的,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你……没向他说明这醉仙楼是咱们五城兵马司的产业?”韩泰皱眉道。
“说了,我还自作主张送了一百两银子给这位周百户,说是韩大人您的一点心意,可这周百户却看不上这点银子,二话不说就喝令手下将我打了一顿,赶出来了。”卓承嗣可不敢说自己和周墨白冲突的细节。
韩泰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周百户看来气势很足呀,竟然不给我五城兵马司面子,锦衣卫又如何?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一个六品百户,也敢跟咱们叫板?在咱们南京的地盘上,就是条龙你也得给我盘着!”
卓承嗣试探道:“大人,咱们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韩泰阴沉着脸道:“先不忙,今日这账咱们先记着,静观其变,若是他还敢到醉仙楼收平安银子,说不得,咱们还得称量称量周百户的斤两。”
“大人英明!”卓承嗣多少有些失望,伸手摸摸被刘猛扇得到现在还未消肿的脸庞。
……………………
长安南街向来是南京城里最繁华的路段,沿路商户林立,布幡招摇,各色酒楼、客栈连绵数里,富贾云集人烟稠密,尤其是秦淮河畔青楼林立,金粉楼台,画舫凌波,乃是江南佳丽聚集之地,十分繁华。
醉仙楼乃是街头最大的酒楼,生意兴隆,宾客如云,数十名小二在楼上楼上穿梭不停,这里不但装潢精美,而且菜肴美味,一向是南京城里朝臣商贾们宴请吃喝的首选之地。
忽然,街上人群中传来一阵高声喧哗。
“闪开闪开,缇骑办案,闲杂人等莫要挡路!”
一路上的文士、商贩、婆娘们纷纷躲闪到路旁,一时之间鸡飞狗跳,盆碗乱响,只见一队锦衣卫杀气腾腾地从街头冲过来,快步来到醉仙楼面前,便止住了步伐。
为首一人身着绯色总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