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步生莲:六宫无妃>172、此夜寂寂(一)

拓跋宏抵着她的下颔微笑,把自己的食指跟冯妙的对在一起“不怀疑,好,这是第一条,朕答应你有呢?”

指腹按压在一起,像在缠绵亲吻,拓跋宏把整个手掌都跟她相贴,郑重许诺。

“也不可以发脾气,好吓人的,会吓坏小孩子。”冯妙低头,看着自己圆圆的肚子,撑得衣衫上绘着的花,都好像一朵朵盛开了。

“嗯,不发脾气,”拓跋宏把中指也压在她的中指上,“你也要答应,心里想着什么事,要告诉朕,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好不好?”

冯妙轻轻地“嗯”了一声,把自己的无名指主动贴上去。拓跋宏忽然把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间,牢牢扣住她小巧的手“你说过把朕当丈夫多过当皇帝,那就不要自己担着什么事。什么样的路,朕都和你一起走。”

远处石舫上,断断续续的歌舞乐宴声,模糊不清地飘散过来。近处的草丛里,不知名的昆虫叫声,一声一声敲打着心田。青石灯座的光亮四周,聚集了无数小小的飞虫,盘旋着往那火光上扑去,即使转眼就粉身碎骨,也不会停顿分毫。

拓跋宏揽着冯妙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自言自语似的说“朕登基快有二十年,只有今天最满足、最高兴。”他支起右腿,把冯妙轻轻一拉,让她踩着自己的膝盖,稳稳地走下地来。

他眨着眼睛说“我们悄悄回崇光宫去,不管他们了。”

冯妙点头“别叫人来了,我想就这样……跟你一起走。”她声音很小,拓跋宏略低下头,凑到她唇边去听,才听得清楚。他慢慢展开嘴角,说了声“好”,接着抑制不住地笑意渐浓。

夜风拂动树梢,吹来幽幽的花草芳香,和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一起涌入鼻端。他们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只偶尔说一两句话。至少这一刻,他们可以想象这偌大深宫中没有旁人,只有年轻的夫妻和即将出生的孩子,远山、近湖、稻田、蛙鸣……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冯妙渐渐觉得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迈得十分艰难,落脚时却又好像踩在软绵绵的锦被上。夜里的风变得寒凉,吹得她直打冷战,被拓跋宏牵着的手,也开始使不上力气。

她觉得很累,可又贪恋这一晚的宁静,天空那么高,星子那么亮,握着她的手那么宽厚温暖,每一样她都舍不得丢弃,怕一睁眼就不见了。

“妙儿,是不是累了?”拓跋宏回身轻捏她的脸,却惊觉她脸上滚烫得像火炭一样,声音忽然绷紧,“妙儿!你不舒服怎么不说话?”

他把冯妙拦腰抱起,心急火燎地寻找回崇光宫的路。冯妙勾住他的脖子,手却因为“好困,想睡觉……不想现在就睡……要一直走下去……一直走……”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拓跋宏焦灼的声音,一直在头顶上响着“妙儿……妙儿……”

长年在崇光宫外院轮守的侍御师,听到传召匆匆赶进内殿,便看见皇帝正拿着沾湿的绒巾,给床榻上的人擦脸。两名侍御师小心地诊脉、斟酌方子,商量了许久,还是向拓跋宏禀报“娘娘身子积弱,吹了冷风,这才引发高热。要是用退热快些的方子,恐怕对腹中胎儿不好,要是用温和些的方子,今晚就要一直有人守着,免得高热损伤了脑子……”

拓跋宏还没说话,手背忽然被一只发热的小手盖住。冯妙烧得面颊通红,嘴唇干裂,只说得出微弱的两个字“不要……”

“用温和的方子,不准伤了胎儿。”拓跋宏知道她的意思,反握住她的手,“妙儿,等会儿喝了药再睡,朕今晚陪你,难受就说出来。”

冯妙在宽大的床榻上缩成小小的一团,脑中昏昏沉沉,微苦的药汁一口口灌进去,身上又压了两层厚厚的被子。拓跋宏不停地用帕子给她擦脸,听见她神志不清间模模糊糊地说“忍冬……忍冬,我难受……”

在宫里一直陪着她的人,也只有一个忍冬而已。拓跋宏拨开她被汗水濡湿的额发,在她滚烫的额上轻吻,叫如意去华音殿,宣忍冬过来伺候。

也许是心神忽然松懈下来,这场病来势汹汹,像是要把这几年积累的疲累都发散出来。冯妙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才终于醒过来。高烧总算退下去,可头依然疼,身上绵软没有力气。

她睁眼时,正看到忍冬在床边,眼神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认为昨晚的一切都是她在病中做的一场美梦,醒来就烟消云散了。刚一转头,她便看见床帐上垂下的一串缨络,在轻轻晃动,枕边有细微的风一下下传来。拓跋宏在她另一侧,一手翻着奏折文书,另一手摇动着一柄女子用的纨扇。

心神忽地归位,冯妙摸到他衣衫一角,贴在自己脸上。金线绣纹微硬的触感,才终于让她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拓跋宏整夜未睡,从明堂议事回来,怕帐中气闷诱发她的喘症,连衣裳都还没换,就急急地给她打扇。

侍御师不敢用药性猛烈的方子,只能一点点调养。冯妙在崇光宫养病,又成了受言官攻讦的一件事,说她妖谗媚主。到她刚刚能起身时,太皇太后就派了崔姑姑到崇光宫来看望她。

崔姑姑刚好挑了拓跋宏去明堂议事的时间,替太皇太后问了侍御师几句话,便拿出一件小孩子用的襁褓,说是太皇太后赏赐给冯妙的。

那襁褓用料精细,面上绣了整幅的蛟龙腾云图案。龙的双目用了整颗的上好东珠,因怕珍珠的滚圆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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