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的睁大眼睛,头发上、脸上湿答答的,睫毛上都有几滴浓密的水珠黏住,眼睛的能见度很低。
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揪住我头发的人是侯翔时,我第一个想法就是眨了好几次眼睛,甩了几次头。随着视线的清晰,眼前的脸孔也越来越清楚。
真的是侯翔,如假包换。
“侯……”想到是他救了我,我立马改口道谢,“舅父,谢谢你救了我。你原来没去投胎呀,侯华他们都还在猪头山,你去救他们吧。”
侯翔活着的时候就挺严肃,现在成了鬼也是沉默阴沉得很。听见我这么说后,只是微微抬了眼帘看了我一眼,视线又落到别的地方。“我的三魂早被猪头山上的怪物收走了,不找齐这三魂,我如何投胎,只能是个残缺而没用的魂灵罢了。”
“是吗?刚才我就在猪头山上,但被一个叫谭晓曦的女人拉着突然就从地面掉进水里了,怎么不见她,你帮我找找她吧。”
侯翔却像没听到我话一般,把我拉上了一条黑色的木船,他坐到船头便划拉起木桨。
“舅父,侯华他们都还在猪头山上,我们是要去救他们吗?”
“舅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你停下船啦!我要下去!”
……
我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他刚才从水里把我揪起来时告诉我别信任何人,而且还说我是傻瓜,这口吻,绝对不是侯翔这个长辈会说的话。
那狂肆戏谑的口吻,反倒像楚蓝殇的……
更令我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眼睛似乎不会动,只是呆傻的看着远处的某个点……
我不知道丢了三魂的鬼会是什么样子,但我却感觉他似乎更像一个傀儡……
我在船上捡起一截木棍,轻轻的在他的背上戳了一下。看到他没有变成纸人时,瞬间松了口气儿,但他也没理我,而是把船开得越来越快。
看样子,他似乎想把我带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
意识到这里,我寻思着干脆直接跳进河里算了,虽然可能会被淹死,但至少薄泽辰他们可能还会赶来救我。若是被他到某个神秘的地方,我还真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害死呢。
当我看清河水时,别说跳了,我连看的胆量都没有了。这哪里是水,分明是血红色的、沸腾着的血!
那些血里,还伸出了一双双白骨嶙嶙的人,不停的抓着什么。似乎我们前行的船吵到了他们,他们想把我们拉下去饱餐一顿。
“侯翔!不!你不是侯翔,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走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张苍老的脸慢慢的从头顶发生变化,竟然真是楚蓝殇。
我瞥了一眼他的后脑勺,那几根银针赫然在目。
“果真是你!”我沉声应对,“薄泽辰到底有多厉害,想必你清楚得很,只要你把我送回去,我定让他饶你不死。否则,这银针之毒,只怕真会让你灰飞烟灭。”
“呵呵。”楚蓝殇冷笑了几声,“你以为我只中了他的毒?”
“什么?”
“如果我不能把你送到老师面前,那老师会有一万种让我死的办法,而这一万种方法,都比银针可怕得多!”楚蓝殇又嬉皮笑脸的笑了起来,可那笑突然让人觉得心酸。
“那你和薄泽辰应该是同门,若你有苦衷,可以和他明说。以你们两个人的力量,要打败他也不是难事吧?”
“不!在这鬼界和人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楚蓝殇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似乎他们的老师真是打败天下无敌手的角色。
我深呼吸一口气,决心理清几个问题,再做打算。“那我问你,这里是哪里?你为何能成功带走我?为什么刚才你又要化妆成侯翔的样子?谭晓曦呢,她和你是同伙么?你们这些鬼,为何又要争夺我,是不是我能带给你们什么东西?”
楚蓝殇有些悲戚的看着我,“老师是不准我和你多说话的,但你既然都要死了,我就让你死得明白吧。”
他既然说我要死,我一听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谁要死啊?你他么才要死呢!而且还死无葬身之地!”
吼完我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可他倒不介意,苦笑着说,“这里是猪头山下面的暗河。猪头山从外面看是一座山,但其实是一座建在人间的活地狱,而地狱的统治者,便是我们的老师。我能带走你的原因很简单,这是老师的地盘,他能远程操控一切,这地突然裂成一条缝,便是他事先设计好的。至于我幻化成侯翔的样子,则是毒性发作的表现。最后呢,这个世界的确有一个叫谭晓曦的养鬼人,我们的老师有些忌惮她,但她从未出现在猪头山。而刚才和你说话聊天的谭晓曦,不过是老师的一点障眼法,估计真正的谭晓曦正骂骂咧咧的打算冲进猪头山进来救你呢。”
那么痞气的楚蓝殇,竟然特别悲伤的叹了声气,“只是,她永远进不来的,猪头山只对没有威胁的人开放。”
怪不得从见面开始,她就一直让我跟她走。“那你们的老师,为何点名要我?”
“因为,你能让他死而复生。”
楚蓝殇的语气很轻,可他的表情却很凝重,似乎他真的没有在开玩笑,虽然我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般的玩笑话。
“你们的老师肯定搞错了,我又不是什么天山雪莲、奇珍异宝,怎么可能……”
这时,船已经到了一道黑色的画着骷髅的石门面前,楚蓝殇打断了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