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船,几个包裹,他们的行礼很简单。
城外,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夏弦记忆里没有,只能摇头,对应天学堂有莫名向往。那是身体记忆,是一种本能,就像一个人无论离家多远,只要回家,每一个细胞都会复活,贪婪吮吸家的味道。
至于危险,夏弦早有准备。人在世上总要干一番事业,以前是初来乍到,他没有露出獠牙,而今有了目标,他会一直前进。他是个固执的人,没有一世活的超过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时候,最有闯劲的阶段。
小船患悠,船夫撑杆,晚雪坐在船前,她又换上了粗衣麻布,除了凹凸有致的身材,没有多余吸引人目光的地方。偏偏两岸行人就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小船,他们暗自纳闷,这船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我怎么不自觉的去看?
小船正走,对面来了两艘大一号的船,夏弦遥遥看见,那是王家的船,船头站着昨夜见到的王大少,他嘴角带笑,完全看不出昨夜被夫子震昏,受到不小伤害。
无论夏弦多么聪明,他还是没有办法避开王家的报复。对此,他早早的做好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
两船交错,后面大船船尾摆动,整艘船横在水中,拦住河道。船夫不得不连忙停下,船夫是一个老人,很不安,王家的霸道是出了名,被盯上准没好果子吃。
他可见过有些同行被王家连人带货掳走,生死不知,想到家中小孙女,他手脚颤抖,缩在一角,手里紧紧捏着杀鱼用的小刀。
因为一艘船,河道运输完全停止。
夏弦起身,紧了紧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那是晚雪曾打算用来结束痛苦的武器。算上这个身体前主人,老子是死过两次的人了,还怕甚?
“夏兄,好久不见啊!”
大船上王斌探出头,含笑温和,如老友相见,除了纯粹的笑,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河道岸围了很多人,纷纷议论是哪个倒霉蛋倒霉了,人越聚越多,夏弦也舒一口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斌再嚣张也不会杀人,而且是杀一个童生。
“还请上船一叙。”
一个小梯子递过,搭在小船上,晚雪想要阻止,夏弦将她拦在身后摇摇头。
他右手握武器,大步上船,倒是让船上人好一阵惊讶,此人这么胆大?不是说连乞丐也敢欺负他吗?现在竟然敢上王家的船,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大船果然豪华,桌子上摆着酒食,王斌对他做个请的姿势:“算起来,你我兄弟也好些年没有聚聚,不知夏兄乘船是要到哪里去?若有小弟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明人不说暗话,王斌,有什么事就说,我可没时间和你耗着。至于我要去什么地方?说出来好让你追杀我?所以,我要去什么地方,关你屁事。”
一点面子都不给,王少却没有丝毫脸色变化,揭开身边一个箱子,白色光芒刺目,夏弦几乎将匕首刺出去。接下来,他脸色不变,心底在嘀咕。
箱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么一个箱子,起码有三百两:“夏兄,你我虽有恩怨,但年少不晓事,谁人少年不轻狂?过去的便过去。我代表王家邀请你进入王氏学堂学习,当然,王氏学堂那小地方不是夏兄最终归宿。”
王家脑子被门挤了吗?夏弦果断拒绝:“多谢,我这人闲散惯了。”
他听到岸上议论。
“那人是夏弦吧?”
“应该是的,三年前我见过他……。”
“就是他,惹的鲁夫子反目七友吗?”
夏弦脑子飞快转,那个鲁夫子他见过,他和别人反目关我什么事?疑惑中听到岸上有人叫道:“夏兄,不知道你写的什么文章,把太守大人都惊动了。”
“不止如此,听说李太守已经准备快马,打算传达天听……。”
有正义士子叫道:“王家好无耻,看到夏兄大才赶忙来巴结,这是想要王家出一个大儒吗?好扬王氏学堂之名。”
“你叫什么名字?”王斌对岸上士子问道。
“我叫……”
“罢了,叫什么都无所谓。”王斌摇头。
几条大汉跳到岸上将那士子擒拿,有几人正义爆棚相护,被护卫打的鼻口流血。
转瞬,议论纷纷的岸边就安静下来,没有言语,就连人都走了大半,只有少数人留下看事情发展。他们都是童生,光天化日下王家不敢将他们怎样。
“夏兄,王家有学堂,有财力,甚至有关系,帮助你晋升文位,高中秀才甚至进士。莫要听那些人乱言,我代表王家,再次郑重邀请你加入王家。”
夏弦注意到他话里区别,开始是加入王氏学堂,现在是加入王家,要是不答应,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偏偏夏弦软硬不吃,愣是没有答应:“我不会加入王家。”
“哪怕会死?”王斌威胁道。
这是王家惯用的伎俩,大部分人都不敢反抗。
“未必是我死,匹夫一怒还血溅五步。”两人盯着对方眼睛,不曾后退一步。
一句反驳,夏弦察觉胸膛内有滚滚气流,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浩然正气,乃是要晋升书生的前奏。微微思索,已然明白,这一句拒绝发自内心,代表的是一种威武不能屈的气节,符合书中大义,只需有半个月,他有把握成为一名书生。
可惜,时不待我,谁知道今日会是什么结果,王家无法无天,弄死几个童生再普通不过,逼急了他们什么事